重话这几位家长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怪他领着自家孩子玩蹴鞠,不是他,他们也就不会受伤了。
桓钰说不自责是假的,他甚至还会想,如果是他受伤的话就好了。
灵均不接受这种无端指责,吐出嘴中的葡萄籽,他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去找伤害你们儿子的始作俑者,你们跑到这里来怪褚桓钰?是不是当他好欺负?”
“怎会,是我家小儿自己贪玩成性。”一位家长说罢,扭头朝病床上的儿子大声斥责道:“今后你再不好好读书,成天鬼混,我饶不了你!”
床上的人想辩驳,可碍于双亲的威严,不得不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桓钰兴致都不高。
吃饭走神、做功课走神,连躺在床上都还在情绪内耗。
灵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吧,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桓钰知道他在安慰他,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灵均,我以后还是好好读书吧。”
“你功课都第一了,还要怎样?”
“我说的是,不要蹴鞠也不要舞刀弄枪了。”
“呸,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懦夫行为。”
“比射艺,我就射中了你。”他将手探过去,想看那块骇人的伤口是否彻底痊愈,床里边的人飞速抓紧里衣,笑骂道:“褚桓钰,你耍流氓啊,大晚上摸我屁股!”
桓钰本是纯粹无暇的关心,被他一说,他立马抽回手,红着耳根道:“没有,我是怕你落下病根。”
“早就好了,你以为我和你们这里的人一样弱不禁风?”
“我们这里的人?”桓钰生出疑惑,“难道你家那边的人身体都很强壮么?”
“那是,我甚至还有特效药,明天给你那两位同学用了保证能好。”
“当真?”桓钰坐起身来,“灵均你真的能将他们恢复如初?”
被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某人干脆将里衣掀了起来,清瘦有力的薄肌袒露开,他转过身,后腰处的箭伤没有留下丁点痕迹,像是从未被射中一样,“这下你总算相信了吧?”
桓钰像是在看天方夜谭,“人外有外,天外有天,灵均,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你的家乡看看。”
闻声,方才还得意洋洋地人立马摇了摇头,“那边可不兴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为什么?若是有这般厉害的医术,拿来悬壶济世,多好?”
灵均左思右想,含糊道:“要求比较高,第一个要求太难了,要做数不清的好事才有可能被选中;第二个就是得靠结婚这种方式,但我家那边的人一般不出来,而你又是男孩子,我也是,我们两个男的结婚吗?哈哈哈,笑话!”
桓钰怔住,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他垂眸轻应一声,“也是。”
抱着心事,他闭上眼没有立马入睡,听到耳边的动静,微微睁眼,只见床边似乎出现了一名长者,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指责道:“我给你放假,不是让你三番五次来破坏因果报应的,这么做,长此以往你就不怕被反噬?”
“什么和什么?我这是做好人好事,积功德你不夸我就算了,你还禁止我使用法术,还有没有天理?!”灵均气得将挂在墙上的长刀丢给他,“要拿走就都拿走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打工了,天天那么多事,谁爱干谁干吧!”
“查灵均,你简直是油盐不进,天谴说来就来,你、算了,我不管你了!”
仿佛是在一刹那间,整座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桓钰困意浓重,第二天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只是灵均常常挂在腰间的长刀确实是被掷在了地上,他检查了一下房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一定是幻觉。
回到学校,临上课前,桓钰特地去看望班上的两名伤患。
想到昨天夜里夸下的海口,灵均一阵头疼,懊恼地拿了两只碗,他走到屏风后面,说有特效药那就是有,只不过从一个响指变成了他得咬手指。
怕其他人知道引发不良后果,他把门关起来,让桓钰守着,可没一会其中一位同学就被疼醒了。
他想问他那个药还需要多久,结果只看到他割开手腕接了两小碗血出来。
“灵均?”桓钰似未料到是这一味特效药,后者本就发白的面色,放了两碗血,此时已唇色如纸,语气还是故作潇洒,“给他们喝了吧,别浪费了。”
他说着,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出了病房门,就彻底露馅,双腿踉跄不止,虚到不行了。
可等褚桓钰回到教室告诉他那碗血真的有用时,他还是佯装镇定,“我说了,我们家那边的人从小吃药材长大,当然可以当特效药来用喽。”
桓钰搂住他,“谢谢你,灵均。”
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大,后者没搭话,已经晕了。
铃声响起,夫子捧着书刚进来,班上的年级第一非常难得地请了病假,他把人抱回去,不管是千年山参还是上等灵芝全部拿来给他当补品,但人到了晚上,还是会骨髓发冷,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他像条冰蛇,钻到他怀里,痛苦地梦呓。
桓钰想将自身的热量全渡给他,解开中衣,与他肌肤相亲数夜,看到他如此痛苦,他亦是内疚到红了眼眶。
“灵均,要怎样你才能好起来?”他握住他的手,“我好像总是会让你受伤。”
“不、不关你的事。”他额头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含糊说完,又冲窗户那边骂了一声,“特娘的,还有完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