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当下,这事儿不好办,但只要舍得花钱打点,再难办也可以办成。
“齐悦,”苏哲尧叫她,讳莫如深地看着她:“庄裕如今已经不在了,年纪轻轻还没成家也没个孩子,现在庄叔叔眼见着身体也垮了,风和那么大个集团没有一个自己人掌管着,你这时候是不是该站出来做点什么?”
王素心一向疼爱她这个外甥女儿,如今能指望的上的,除了她也再没有别人。
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一,‘满月’这么小的店我管起来才刚上手,风和那么大的集团,我能做得了什么?”齐悦说话之时的委屈溢于言表。
她也不过只比苏冉大个几岁,又是女孩家,哪里接过这么重的担子?
“万事开头难,好在你现在已经有了管理一家门店的经验,赶鸭子上架也得上呀。”苏哲尧想起那封邮件大篇幅的都是交代风和的事务,庄裕这一趟去美国就是为了将他的“一心一庄”做大做强,那是他的心血,也是庄家三代人的心血。
齐悦自认为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胆子也小,此前她的首饰作坊因疫情闭店多日,重新开业又生意惨淡,她当即就打起了退堂鼓,暗自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子,恐怕和路易林半斤八两。
怎能当得起此等重任呢?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齐悦连连摇头,接不住庄裕丢过来的这一座大山。
正僵持着,苏冉从楼下跑上来,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悦抹了把眼泪,扭过头去看窗外。
夏天,万物皆是生机盎然,绿色随处可见,象征生命。
庄裕从前是那样鲜活、热烈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那新冠病毒还是什么美国流感,到底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世界上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人它不惩治,为什么偏偏要对她那缺心眼的表哥下此毒手?
庄裕他才不到三十岁!
他就快要结婚了!
苏冉急促的脚步声在听到齐悦那一声吸鼻子的声音以后戛然而止,她放缓了步子朝他们走过来,故作从容地问:“在聊什么呢?是我不能听的内容吗?”
苏哲尧长舒一口气,才去看苏冉,问她:“这几天累不累,要不今天先跟我回去,改天再过来?”
苏冉摇摇头:“我不累。叔叔才出院没几天,家里乱着呢,我陪着阿姨和齐悦姐姐,陪他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说着视线在苏哲尧和齐悦之间来回打量。
然后手掌轻轻落在齐悦肩上,另一只手指着苏哲尧说:“我刚在楼下,听到我妈和王阿姨在讨论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说话间姑姑也来了,看这架势,为了尽快稳住风和的股价还有董事会那些坏东西,联姻恐怕是打算要换你们两个人顶上了。”
沪城57
话说到这一步,苏冉依旧不信庄裕是真的离开了
苏哲尧和齐悦对视一眼,齐悦拉着苏冉下楼去,留下苏哲尧在庄裕卧室翻找他邮件里提过的那几份文件,那是他有先见之明给自己买过的几份保险,虽然赔偿金不高,但庄裕说:【我爸妈养了我这么多年,如今也没有机会尽孝道了,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以后还有劳你和路易林帮我多照料。】
苏哲尧翻来翻去没找到,苏颖桦在楼下唤他,他忽然失了重一屁股跌坐在庄裕床上,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苏颖桦没在人堆里提这事儿,但应当已经和王素心商定过了,甚至于齐悦本人可能也已经首肯,只需来个人说服他苏哲尧,就可将这事儿板上钉钉。
苏哲尧一直等着谁将这事儿摊开在桌面上来说,结果先等来了从美国邮寄回来
的庄裕的骨灰。
那一天,世界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灰。
苏冉始终没有认命,直到她看到那条临行前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那条项链,她忽然腿软到再也站不起来,眼泪滴在那个黄金樟木的盒子上,再也止不住。
苏哲尧有心想要将苏冉扶起来,可王素心也顺势歪坐在地上和苏冉抱在一起,众人眼眶都热。苏颖桦拉着苏哲尧的胳膊走到另一边,小声问他:“风和内部现在问题重重,这时候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你也知道庄裕的外公曾经救过你外公的命,对咱们家有恩情,你和庄裕一直以来也交好,咱们当仁不让要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你说呢?”
苏哲尧扭头看了眼客厅里每一张带泪的脸,无声咽了口唾沫。
“这个忙,我看在庄裕和冉冉的面子上也会帮,晚点我和庄叔谈一谈,没有特殊情况我明天就可以去风和。”
苏颖桦一只手捞起苏哲尧的手掌,轻拍在他手背上,“我们都相信你能将事情处理好,只是……”
“只是什么?”
“咱们姓苏的去管他庄家的事情,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那就让董事会那几个老东西去管吧。”
苏哲尧转身回了厅里,拉齐悦上楼,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一趟风和。”
苏颖桦人没跟着,心知肚明她这个儿子嘴硬心软,庄家的事情他绝不会不管。
-
疫情下,各行各业都是寒冬。
2020年10月末,路易林从墨尔本回国,九死一生。
路东文终于就他的婚事松了口,只是在此之前,苏哲尧的婚事终于被摆在明面上提了。
那是路易林回国前的某个晚上,路东文知晓苏哲尧一直在暗中帮他和赵明熙互通消息,也知道他正在想办法帮助路易林回来。
国外疫情防控力度参差不齐,一个月前他已经将两位老人接回国内,此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心放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