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李充、李责两家所在的巷子,沉思了许久的李安容主动对宋云珠解释了李平没有让旁人看聘礼的原因:“嫂嫂,张越对我说是因为他阿翁觉得咱们家没有成年男人守着,怕木箱、木匣里的东西被旁人看到后会到处乱传,再加上现在有好多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难免会有人打歪心思。”
一番话后,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宋云珠抱起不愿再走的李无疾担忧的讲:“即使没人看到,可五井里的大部分人家都知道…”
“安河家的,这不一样。有安君跟陈显的亲事摆在这,只要那些人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令他们心动的东西,是不会有人轻易去打你们家主意的。里正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你们一家考虑,你不要怕,平日里尽量小心一些就好。”李充绷着脸安抚完宋云珠后,又扫了一遍其余人严肃的说:“你们几个也是,都把嘴管严一些,不要在外面乱说。”
被李充着重看了一眼的王次君赶忙躲到李延寿的身后捂住了嘴巴,低声嘟囔着自己这个冬天不会再轻易出门。
宋云珠这才稍安了心,她在回到家后,赶忙和李安君把藏在榻下的四铢钱换到了摆着矮橱的砖面下。
在连做了三夜藏好的钱被偷了的噩梦后,精神极其不佳的宋云珠揉着刺痛的额头为陈显、陈安世打开了院门。
眼尖的陈安世瞧见宋云珠不仅双目无神,眼珠四周还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血丝,便试探着问:“李家侄妇,你们五井里最近是有偷盗案吗?”
打着哈欠的宋云珠反应过来后,摇着头笑了笑回答:“陈叔父,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偷盗案是没有,我倒是像癔症了一样,一到夜里,就会觉得有人要来我家偷东西,吓得整宿睡不着,即使熬不住睡去,也会接着做家里的东西被偷了的噩梦。”
听到这里,陈安世想起了陈显提起过的李家往张家送聘礼时生的事情,便笑着安慰她:“我听显儿提起过那件事,你且放宽心,不要多想。在柳河乡上,那些地痞无赖多多少少会卖我个面子,咱们两家是至亲,他们是不会打你家的主意的。”
“云珠嫂嫂,你就安心吧,我叔父说的是真的。再说,无疾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垮了身体,他该怎么办?”陈显接着宽慰道。
宋云珠也明白这些道理,可她一到晚上,还是会不可控制的钻进牛角尖。
“你要尽量不去乱想,等再过两三天,就会好了。”陈安世说着习惯性的想要握一握剑柄,当他现什么都没有握到时,才猛然想起今天出门时没有带剑。
眼眶跟着疼起来的宋云珠叹着气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俩人进了堂屋,柔声吩咐坐在案边的搓麻线的李安君先去后院喊李安容过来招待客人,然后再去把李衍找来。
无聊的李无疾快步跟了过去,毕竟在寒冷的冬日里,他是难得有可以出门的机会。
强撑着精神的宋云珠本想拦住这个蹦着跳过门槛的孩子,但又想到自己实在没有精力去管他,只好追到门口处高声嘱咐他不要跑太快。
一溜烟跑远的李无疾似乎没有听到宋云珠的声音,依旧欢快的和狸在比谁跑的快。
没过多久,撇着嘴不情愿的李无疾被李安容带回了堂屋,满眼哀怨的扒拉着门框看李安君领着狸走到了柴火堆旁。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彻底断了念想的李无疾依靠在宋云珠的背上听李安容讲:“嫂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现在家里不只有我,还有陈显和陈叔父在,那些盗贼肯定是不敢来的。”
皱着小脸的李无疾不等宋云珠答话,急忙用头顶蹭着宋云珠的后背贴心的说:“阿母,我陪你去,我会…保护你的。”
“好,你和我一起去。安容,等安君回来后,你去烧些热水。”宋云珠打着哈欠嘱咐完,缓缓起身拉着李无疾回了东夹间。
李无疾乖巧的坐在宋云珠内侧,学着宋云珠平时哄自己睡觉的样子,俯身拍着她的后背念念有词:“云珠是个好孩子,快快睡觉吧。”
被逗笑的宋云珠抬手捏了捏李无疾的脸颊,轻搂住他的腰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睡意,进入了梦乡。
这次,她没有再做钱被偷的噩梦,而是梦见自己领着李无疾去宋河桥上等李安河回家。
李无疾听着沉稳的呼吸声,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把衾拉到宋云珠的脖子处,然后把脸颊贴在她的头上,蜷缩起身子听从堂屋传来议论声。
陈安世急忙止住声音越来越大的俩人,指着紧闭的东夹间房门对他们轻声说:“你们小声一些,不要惊了她们。”
“我虽然不清楚姓与氏的起源,但也知道在周朝时,只有贵族拥有姓氏,而平民则只有名字。其中,贵族女子称姓,就像武姜、文姜、宣姜,她们都是齐国国君的女儿,是姜姓女子;息妫是陈庄公之女,是妫姓女子;无论是骊姬还是夏姬,她们则都是姬姓女子。而贵族男子则称氏,就像你们刚才说的孔圣人,是子姓孔氏;孟子是姬姓孟氏,他是鲁国贵族孟孙氏的后代,也就是那个“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庆父的后人。所以,那时的氏是用于区分贵族和平民,姓用于避免同姓通婚。说了这么多,我来问你们,你们知道先秦诸子中有谁也是子姓吗?”陈安世看向俩人笑着问。
两个少年皱起眉头思索了良久,最终是挠了挠头的陈显不甘心的推了推李安容的胳膊问:“安容,你知道吗?”
满脸迷茫的李安容摇了摇头,随后和陈显一起看向陈安世寻求答案。
“是墨子,他是宋襄公的兄长目夷的后代。”陈安世轻声解答完后,转头看向进了院子的李安君、李衍。
不想留在这里碍眼的李安容急忙往外走着说:“我去烧水。”
“我也去。”抱着同样想法的陈显连忙拽住一脚跨出门槛的李安容讲,随后和他拉扯着朝有些懵的李衍、满脸嫌弃的李安君干笑了两下。
皱着鼻尖的李安君先是瞪了俩人一眼,然后垂头跑到他们身旁讲:“我和你们一起。”
余下屋内站起身的男人与院子中揉着手指的女孩,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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