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忽然伸出手,拦住沈京洲。
出手得急,虞幼宁并未拽动沈京洲的衣袂,而是一手握住他的手腕。
冰凉的冷意从指尖弥漫,似沈京洲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
虞幼宁扬起头,水波涟漪的一对眸子波光粼粼。
她一字一顿道。
“可是对我好的,只有陛下一人。”
只有沈京洲会陪她过中秋,同她一起分月饼,也只有沈京洲会教她念书写字,骑马射箭t。
还有……那一盒不足为道的化淤膏。
在那之前,从未有人为虞幼宁上药。
……
更深露重,御书房灯火照明,烛光亮堂。
紫檀框硬木地百宝嵌宝座铺着洋罽,沈京洲黑眸轻阖,指骨敲落在案沿。
眉眼淡漠。
多福躬身入殿,身影颤巍巍,半点动静也不敢发出。
沈京洲淡声:“……何事?”
黑眸轻启,平淡的眸色下掩着惊涛骇浪。
多福不敢细瞧,颤抖着双手伏跪在地,低声回话。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刚刚又打发人过来,问陛下何时就寝。”
烛光笼罩的紫檀书案,供着一盏巧夺天工的滚灯。
红娟上的丹青出自虞幼宁之后,落笔处还刻着虞幼宁的私章。
潜心学了这么些时日,虞幼宁的大字总算精进了些,颇有几分沈京洲的风采。
沈京洲眸色深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滚灯上的竹圈。
竹片经过打磨,半点毛刺也无。
秋风起,烛台火光摇曳。
沈京洲拨动竹圈的手指探入灯笼,滚烫的烛火如不见尾的神龙,自沈京洲指尖舔舐而过。
沈京洲面无表情,清冷的眉眼不见半点起伏,任由赤红的火光包拢着自己的指尖。
迟迟等不到沈京洲的声音,多福大着胆子抬起双眼,差点让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陛陛下!”
多福以首叩地,双膝跪着往前,连连磕头。
“陛下乃万金之躯,千万保重身子……”
多福声音抖动,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滴落在金砖地上。
汗如雨下,提心吊胆,多福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每每十五这一夜,沈京洲总是阴晴不定,他本还想着今夜中秋,有虞幼宁陪着,或许会好些。
不曾想中途却出了岔子。
思及往日沈京洲待虞幼宁的不同,多福颤声道。
“旁的奴才不敢多说,殿下为这滚灯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光是这灯笼上的画就足足画了三夜,眼睛都熬红了……”
沈京洲冷漠抬起眼皮。
……
月华如霜,桂香满园。
御书房前无一人垂手侍立,殿门洞开,门前伫立着两盏玻璃戳灯。
虞幼宁外罩大红羽纱鹤氅,踩着小朝靴。
夹道两侧栽着翠绿青竹,重重竹影晃悠在脚下。
虞幼宁往前三步,又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