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着。“
长久的无言。
浅薄日光落在虞幼宁身后,窗外竹影参差,细碎影子如流苏。
虞幼宁偏着脑袋,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在权衡利弊。
沈京洲唇角笑意稍浅:“怎么,殿下不乐意?”
虞幼宁摇头如拨浪鼓:“不是的。”
她如今身无分文,确实做不到投桃报李。
虞幼宁盯着沈京洲,一字一顿:“我需要写欠条吗?”
她在地府曾见过别的小鬼写欠条。
虞幼宁不想言而无信。
飒飒风声在庭院t掠过,沈京洲眼中诧异,颇有兴致望着虞幼宁。
青玉扳指自指间摘下,沈京洲握着扳指,一声又一声在案几上敲打。
动作极缓,似是故意为之。
虞幼宁似懂非懂望着沈京洲,不解其意:“……陛下?”
“不必。”沈京洲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他嗓音带着笑,如沐春风。
可不知为何,虞幼宁的后背无端发凉。转首去看,除了满地的秋日竹影,再无其他。
虞幼宁困惑收回视线,目光又一次被攒盒中的胭脂鹅脯吸引。
鹅脯并非真的用鹅做的,而是取乳鸽的胸脯肉撕成细细长长的鸽肉,再辅以佐料腌制而成。
虞幼宁试了一口,双足又开始在桌上悄悄晃动。
沈京洲眸色微动。
用完早膳,又有婢女端着漱盂上前。
虞幼宁一惊,自婢女出现开始,她眉眼的不安一刻也不曾消退。
不由自主又往沈京洲的方向挪了挪,亦步亦趋跟在沈京洲身后,回了书房。
青花缠枝香炉仍点着瑞麟香,氤氲暖香扑鼻。
那一方紫檀缂丝屏风不知何时撤下,青花凿石砖上铺着柔软细腻的羊皮褥子,即便赤足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冷。
虞幼宁顿觉稀奇,她半蹲在地,拿手指轻轻拨动褥子上的羊绒。
绒毛细腻软和,是她在地府从未瞧过的。
地府阴冷潮湿,半点御寒之物也无,好在那会虞幼宁还是只小鬼。
日光满地,竹影落在屋中,满室阴润。
沈京洲转首,目光缓慢落在虞幼宁脸上,眉间轻拢。
青玉扳指无声在指间转动。
多福眼尖看见,“哎呦”一声:“殿下怎可坐在地上?仔细着了凉。”
这羊皮褥子是沈京洲命人铺上的,自然是不染半点尘埃,可如虞幼宁这般偷偷揪着羊绒……
多福为难望向沈京洲:“陛下,这……”
沈京洲脸上淡淡:“去备水。”
鎏金沐盆中装着绿豆面子熏过的温水,多福双手捧着巾帕,递给沈京洲。
虞幼宁懵懂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