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无语地看看碧绿酒水中自己的脸——已经被师娘的好厨艺活活喂胖了三圈了吧?师父你真是爱子深切,分不出胖瘦来啊。
周夫子极力忍笑,不时给两人添菜。
“师父。”苍梧吃得油光水滑,问道,“我给零皇送礼,真有用吗?”
“有。”萧纵笑,筷子敲敲酒盅,清清嗓子,讲八卦道:“你知道澜沧竹海么,那原来是零皇的青梅竹马、老相好——永清丰的旧家。”
周盈和苍梧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催他继续说。
萧纵感叹一声:“可惜啊,永清丰要是活着,零不至于疯成这样。可怜他死得太早,零守寡守得活活悲痛疯了。”很戏精地捏着帕子擦泪:“皇上他,也是一位不输于我的痴情人啊!”
周盈怒而捂住他的臭嘴:“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我们自然会永远不分开的”
苍梧不忍直视,低头凶猛扒饭。
半晌,萧纵满意地抱紧怀中依恋的温香软玉,继续添油加醋、浓墨重彩地给小徒弟讲故事:“零原本只是一只小凤凰,据说同瑶华凤烺丹凰还是旧识。不过当年云华崩裂,天下旱涝灾难频发,丹水的竹林多半枯黄,他为了觅一口食,就流落到了这里。”
周盈不禁叹惋,伤感不已。
萧纵摸摸爱妻的秀发安慰,叹息道:“永清丰是上古神木氏,虽年纪幼小,但所造之竹米,养活一个小凤凰还不成问题。可以说,是他一口一口地将零养大的。”
苍梧听得神往:“那自然感情深厚。说起来,赢鎏也算是我养大的”
萧纵鄙视他。
苍梧咳了一声,转口问道:“他俩长大之后呢?永清丰是怎么死的?”
萧纵为难道:“这倒有许多说法。有的人说,永清丰长大后另有所爱,零醋妒发狠,将他杀了。有的人说,是零移情别恋,永清丰去找零的新欢讨说法,被新欢杀了。也有的人说,永清丰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裴家人暗杀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死了。”
周盈和苍梧都是叹息一声。
又巴巴地看向他,希望他多讲点后续。
萧纵叹道:“永清丰毕竟是神木氏,所以去世后,便化作了澜沧竹海,保零皇一世衣食无忧。这般深情厚谊,也难怪零悔痛至此,神志不清了。”
三人皆是叹了口气,沉默思量。
周盈搂紧了萧纵,深深埋在他怀里,与他互相依偎,此生不愿分离。而苍梧想起远在丹景的赢鎏,默然难过,不知他在生母那里又吃什么苦果子没有,便想同萧纵周盈暂辞,先去看看赢鎏。
萧纵却是摇头:“这时机不好。礼物刚送去,不日零皇肯定要秘密传召你,看一看你的人品能力。你岂能这时离开?”
苍梧只得作罢。
周盈温语笑慰道:“你这般念着他,他自然也如此念你,定然会尽快来桐花邑与你汇合。”
苍梧嘴角抽搐:“师娘我俩没这么腻歪,我是怕他心里不痛快还只能忍着。”便捡赢鎏家事中一二能说的,简便说了。萧纵自然也要填些内容,师徒两个说得周盈心中恻然,连连道:“可怜的孩子,竟是这样凄惨的身世你师父说人品材干却是极好,唉,薰华夫人怎么舍得。”
萧纵转着酒盅,叹道:“丹景同易水的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以往同易水龙王也有交情,他是能战也愿和,以求不伤人力,人品颇为贵重。”
苍梧点头:“确然如此。”想起赢鋆英俊苍白的笑颜,总觉十分高贵而隐隐悲伤。
萧纵道:“当年殷薰追求他,大荒谁人不知,盛稷谁人不晓,琼华更是妇孺皆知,都说这事不成。殷薰口碑极差,他却毫不在意,同殷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帝正眼看不是事,便为他说了一门亲事。”
周盈听得饶有兴味:“是哪家的女儿?听闻他二人如此和合,怎么还会想嫁予龙王呢?”
“是天水氏的霖姬姑姑。”苍梧插口道,“霖姑姑好多年了,一直很喜欢鋆叔父。这几年鋆叔父旧伤频发,霖姑姑便顶着压力,搬进府里,照料他和赢鎏。”
周盈还未说什么,萧纵已经冷哼一声:“旧伤?什么伤?情伤罢!”
苍梧出奇:“咦?是旧伤啊!就是长安三十五年冬,同霕君出征寒林雪塞时受的重伤,一直反反复复不曾好全”
萧纵呵呵冷笑:“也就你们小孩儿信他的鬼话。他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可殷薰明明最怕死,还千里迢迢赶来,吐了自己的朱雀火珠救他。朱雀火珠是至阳的宝物,最是驱寒,什么寒病,能留下反反复复的病根?”
周盈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萧纵悠然抿了口酒:“因为,我最喜欢八卦他。”
周盈和苍梧鄙视他。
萧纵无可奈何:“行吧,是因为那年我也跟他打了一场好了没?输了,对,输得底裤都掉了,你俩满意没有!”
苍梧哈哈大笑。周盈笑得不行,捧上他没好气的脸庞,软声安慰一番,他才好了。仍是负气道:“别看他狂,对上殷薰,他什么都不是!他舅舅寻的这门好亲事,他当着满殿文武的面就拒了,只说要娶殷薰。结果他快马加鞭回到易水,要跟人家殷薰说帝正同意的好消息,人家殷薰早在他的易水偷家造反了。”
“”
苍梧虽然偶尔听得父母提及,也甚是没想明白:“殷薰华夫人到底图什么啊?鋆叔父生得好,人品好,打仗好,待人也很好很好”
萧纵叹气,温言道:“梧桐啊,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要找你师娘这种傻乎乎的,哎呀!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