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愫苦笑了声,没有应声,继续往自己院中走去。
回到院中,就看到亲信的小丫鬟正抱着女儿逗她笑。
小丫头似是瞧见了温愫,眯着眼冲她笑。
温愫瞧着女儿的笑,愣了愣。
她想,幸好沈夫人往日不喜女儿,未曾让她带着孩子过来晨昏定省。
今日那一幕,才没落在孩子眼里。
温愫走近,小心地在衣裳上擦净手掌血污,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女儿面颊。
小丫鬟抱着孩子瞧着她一身狼狈,神色担忧地问她怎么回事。
温愫不愿答话,只是摇头安抚丫鬟说没事。
她目光温柔爱怜地瞧着女儿,视线无尽慈爱,周身比夏夜月光还要柔和。
好似方才的血污,难堪,一一都被洗去。
小娃娃咿咿呀呀地笑,温愫点了点她肉乎乎的脸颊,叹息道:“都过了满月了,家中也未曾给她起个名字。”
沈夫人是一心想要个嫡孙,哪里瞧得上温愫生的女儿。
沈老爷这段时日不知因着何事焦头烂额,也没顾得上。
至于沈砚那个酒囊饭袋,哪里会给孩子起名,只说什么,等父亲忙过府衙事务后,让父亲来定。
这一拖,就拖了快两个月。
可柳姨娘那处生的儿子,却是一出生就取好了名字。
还是沈夫人,特意请了高僧算命取出来的吉字。
温愫的女儿,反倒无人在意。
丫鬟暗骂沈家一家子没良心,终是不敢再多开口。
温愫陪着孩子呆在内室,到午间时分一直水米未尽。
她不吃不喝,午后给孩子喂奶时,便没了奶水。
瞧着孩子饿哭了只能喝着米羹的可怜模样,温愫心下愧疚,吩咐下人熬了碗下药的汤送来。
忍着难受一口口咽了下去,总算是有了奶水。
待得黄昏时分,她给孩子喂过奶后哄睡了,眼神怔怔地看着女儿良久。
许久后,起身坐到了妆台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铜镜里的女人生得很是漂亮,额上凝结的血痕,更衬得她楚楚可怜凄艳美丽。
喂奶时解开的衣衫此刻还未系上,那微微敞开的衣襟,能瞧见里头玲珑娇媚的身段。
而温愫望着自己的面容,自己的身体,目光却冰冷的像是看一个物件。
小丫鬟候在一旁,瞧着她神色不对劲的样子,暗暗心惊。
这小丫鬟是温愫最亲近的奴婢,自然也感觉到了今日的温愫,不太对劲。
她担忧主子做什么傻事,在旁来回踱步。
温愫坐在妆台上静静望了许久,神色平静冰冷。
她脑海中一段段闪过这几年的种种,辛酸苦痛折磨,以及无尽的煎熬。
十五及笄嫁入沈家,做了沈砚的妻。
前半年的温情,之后四载有余的折磨。
最后是今日花园里,柳姨娘的那番话,不住在温愫耳边回响。
温愫眼睫颤了又颤,回想起昨日褚尧的话。
终于开口,艰难启齿。
她声音轻柔如常,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缓声道:“给我梳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