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息的皮肤好似晒不黑,别人下地干活时时刻刻戴着帽子,他却全凭心情,记起就戴会儿,记不得就不戴。
上山下河,割稻晒谷,凌息从不假于人手,他的日子过得别提多粗糙,即便如此,他的肤色仍然雪白透亮,宛如品质极佳的羊脂玉,非寻常人能高攀得上。
偏偏就是这样一双手,正认认真真给他一个粗人做着按摩,分明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此时此刻在霍琚眼中,无端生出几份亵渎的罪恶感。
“你可以加大点力气吗?”霍琚掩饰着嗓音里的哑意,若无其事询问。
凌息愣了愣,语带诧异:“我还担心力气太大把你按痛了。”
霍琚没多言,只说:“没事。”
凌息犹豫片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霍琚眉心微动,顷刻恢复如初,快得几乎叫人怀疑是错觉。
凌息抬眸正巧错过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见霍琚一脸平静,当真以为自己方才力使小了,放心地大开大合。
殊不知霍琚作为脆弱的人类,不合时宜的念头确实烟消云散了,自己整个人也差不多快碎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腿部按摩结束,凌息脚步轻快去洗手,霍琚在他转身的刹那,神情骤变,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受完刑回来。
凌息重新回到房间,察觉霍琚衣衫湿漉漉,诧异复建原来那么耗体力。
“现在洗澡吗?”
霍琚浑身汗涔涔,正想沐浴,声音略显虚弱:“洗。”
凌息搀扶着他进入浴室,周盐他们用的是客人专用浴室,凌息他们主屋这边另外修了间,两边互不影响。
“我帮你洗?”凌息视线落到他腿上。
霍琚婉拒,“不必,我自己能行。”
凌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他俩又不是没看过彼此,歪了歪脑袋盯上男人的眼睛,“你害羞呀?”
霍琚敛了敛唇没吭声。
凌息做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轻轻撞了撞他胳膊,“不是和我不分彼此了吗?怎么还害羞?”
迎上少年促狭的笑,霍琚克制许久的情绪一步步游走在崩坏的边缘。
他转回视线,浓黑的眼睫掀开,露出双鹰隼般锐利,独狼般危险的眼睛。
这一瞬,凌息皮-肉一紧,好似成了即将被捕捉的猎物。
与此同时,胸口喷薄出岩浆般滚烫的热流。
后背骤然撞上冷硬的墙壁,凌息来不及躲闪,呼吸已被另一道灼热的呼吸裹挟,胸腔的氧气被掠夺,仿佛有位孤胆英雄提着刀大喇喇闯入他的地盘,刀光剑影,攻城略地。
凌息抓住男人整齐束着的长发,手上发力,指尖穿过发丝,发带掉落,缎子似的黑发倾泻而下,这似乎更加方便了凌息的动作,他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人扯开。
胸口重重起伏,大口大口吸入氧气,少年唇色殷红,像一滴血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秾丽的红。
“你……你要吃了我吗?”
凌息呼吸尚未平顺,方才他从霍琚身上感受到浓浓的狩猎者气息,他自幼受到的教育是消灭威胁生命的存在。
犹如两头公虎出现在同一个山头,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他不喜欢被压制的感觉。
少年眼中浓郁的抗拒给了霍琚当头棒喝,他稳了稳心神,拇指擦过凌息沾血的唇,垂眸凝视对方的眼睛,“抱歉。”
男人弯腰将脑袋枕在少年肩头,乌发垂落凌息满身,脖子上蓦地传来温热的触感,连绵不绝,蔓延到柔软的耳廓,“对不起。”
“我错了。”
“原谅我好不好?”
自认识以来,霍琚何时这样过,完全称得上黏黏糊糊地撒娇,同时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