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出声。
陆钧山听到身旁小妇的笑声,便抬起头来,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一双眼瞧着他时盈盈有光,一时看得心头酥软,弯下腰来就要将她横抱起来,却是身体一顿。
云湘察觉到他的僵硬,忽然想起什么,笑意稍顿了一下,低头去看他的脚,却是看到他那双傲人长腿这会儿站得略有几分僵硬,右脚小腿到膝盖处还绑着木板与纱布。
她抓着陆钧山衣襟的手忍不住紧了几分,“你的腿……”
“钧山!戚姑娘!”不等云湘说完,就听到另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略有几分熟悉。
云湘回头,就见卫堔从马上下来,身后还跟着明显是亲卫的人。
卫堔晒得和陆钧山不相上下,那焦炭般的脸倒是衬得那眼黑白分明,他朝着云湘关切地看了一眼,见到她身上的血时也露出担忧来。
不过还未等他担忧太多,云湘纤柔的身体就被陆钧山挡了个严实。
卫堔:“……”他朝陆钧山看去,目光落在他的右腿上,很是拧紧了眉,粗声粗气道:“你的腿不能再骑马了。”
那语气里很是有几分关切。
云湘抓紧了陆钧山的衣襟,站稳了身体,目光忍不住一直瞧着他腿上的伤,“你的腿如今怎么样了?”
陆钧山瞧见卫堔和云湘出现在一块儿,便是要想起他那一番老菜帮的言论,少不得要防上一防这年富力强的汉子,自是不愿意让怀里的小妇担忧,以免她以为是他老迈才伤了腿!
“无碍,小伤而已。”他偏头低声说了句,又看向卫堔,虽说这近半年来肩并肩作战很是培养了几分同仁之情,但是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他一番,他抬头看向卫堔,“如今我与云湘成了亲,她还得不了你一声嫂子?”
卫堔早已知道这事,倒也不多说什么,只看向云湘,掩去了心中对她曾生出的那些旖思,粗悍的声音轻柔几分,认真见了礼:“见过嫂子。”
云湘被当前情形弄得有几分迷茫,一时有许多想问的话,当前便只问了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大爷!”正此时,成林驾的马车也到了,成石也骑马伴在一旁。
陆钧山揽着云湘,“先上马车再说,你身上的伤需得快些处理了。”
云湘点了头,自然知晓轻重,抬腿上了马车,不等坐下,回头看陆钧山,就见他右腿有些僵硬地抬起,她伸出手来。
陆钧山正拧着浓眉想着如何潇洒上马车才不折损八尺男儿的形象,就见前面出现了只纤白柔夷,他怔了下,抬头看去。
云湘见他这般磨蹭,往前探去,伸手拉住他胳膊扶住。
陆钧山只觉得心又被她揉捏软了,抬起腿迅速往上,再是揽着她腰钻进了马车里。
成林见人上去了,松了口气,忙一边嘱咐成石和部分亲卫去驿站,另一边则和卫堔一同跟随在马车旁,往青平城去。
攻占下青平城后,战事便暂歇了,他们才是腾得出手来接人。
却说成石赶去青平城,陆钧山知晓了云湘被贼人掠去,如何还能坐得住?
成林好一番劝说都没压住,直接飞身上马便出来找寻,原本要出来寻人的卫堔和成林赶紧便追了上来。
如此才刚刚碰上了金簪刺贼夺马狂奔的云湘。
马车里有伤药,陆钧山凑过来,解了云湘的外衫,一眼便看到她那自来光滑白皙的臂膀被划了一道口子,皮肉翻起,又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呼吸都沉了几分,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拿起一旁水壶在纱布上倒下水来揉湿了,擦拭她手臂上血迹的动作却是轻柔得很。
“可是很疼?”陆钧山低着声儿问。
云湘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这般温柔的声音,抬头看着他黢黑的脸庞,忍不住声音也轻了点,“已经不疼了。”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且拿簪子扎人的那股慌张此时似乎也消散了下去。
陆钧山听罢也没松了眉头,细致替她处理着伤口,心里自是想了一万个法子弄死那想掠她的人。
等替云湘包扎完,他呼出口气来,解下自已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陆钧山这才是注意到云湘的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他凤目一凝,回视过去,一时不知怎的,竟被她瞧得有几分羞窘,“不过就是黑了点,值得你这般盯着瞧么?”
他伸手捂住她眼睛。
云湘抿嘴笑了起来,伸手去拉他的手。
陆钧山不过是纸老虎,压根没用什么力气,那手自然是被云湘很容易拉了下来。
云湘看看他黑得不成样的脸似乎还瘦了些,那双凤目总那样执着又专注地盯着她看,她一直虚浮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定了定。
管以后做什么呢,当下这样就很好。
云湘看看他,在他下巴上轻轻亲了口。
陆钧山倏地笑了出声,自是不满他的新妇这般敷衍的,又追了过来,如今很是理直气壮:“还要!”
云湘抬手按住他的唇,目光轻扫他脸庞,淡声道:“待你养白些再说,这般黑面煞神的模样,有些难以下口呢。”
别弄得像老妖怪似的吓人啊
有些八尺昂扬男儿的心冷硬如铁,也脆弱如蛋壳,不过是被云湘说了一句,便是恼得闹了小情绪,虽然将云湘安置在自已的屋里,每晚上也要抱了她睡,也让她检查过他的腿伤,甚至还每天两次亲自给她换伤药并吩咐人给她每日熬汤养身,却一直是板着那黑脸儿不吭声。
这日陆钧山和诸多将土开完会,商议完接下来西北防线的部署,等人都从自已屋内出去后,却是许久没等到云湘回来,难免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