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剧痛袭来,拳头像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身上——
颜亭云瞬间从梦中惊醒。
桌面堆满了试卷和教辅书,灯光艰难地穿过一排排参差不齐的书林,深浅不一的阴影重重迭迭,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只得委身于一本摊开的练习册上。
颜亭云拾起手机,半小时前,聊天框一连串蹦出好几条消息。
老板:【酒吧停业整顿,这两周不用来了】
颜亭云:【出什么事了?】
老板:【那天酒吧打架的那俩都是未成年,事情闹大了,去局子喝了顿茶,上面让停业整顿】
两周没有固定的资金来源,颜亭云很难保证以正常人的状态拿到那笔工钱。
上面盯得严,为了能将酒吧保下来,想必老板在局子里抓破了头皮。
聊天框里的文本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一个“ok”的表情。
颜亭云看了眼时间,默数三秒,房门被敲响。
敲门声急促而短暂,颜亭云甚至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进”,门就被推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颜亭云整体坐姿保持不动,拿手机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推入练习册下,出手的瞬间顺手拿起了签字笔抵在下颚处,做出被难题所困扰的神情。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颜母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水杯。
“亭亭,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睡?”颜母走过来,在桌面上打量一圈,原本递出水杯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能学学收拾房间?房间里天天像个猪窝一样,连个放水杯的地方都没有,哪有小姑娘的样子,以后哪家男人敢要你?”
颜亭云合上写了半页的练习册,接过颜母手中的水杯,自顾自地抿了两口,冲淡了口中的药味。
颜亭云不理她,颜母也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还有你之前的比赛,好端端怎么就被判成绩无效……”
颜亭云按了下酸胀的眼,打断她的话:“妈,还有别的事吗?”
“我还得跟你念叨念叨成绩的事。”颜母说着,坐在了颜亭云床上,“虽然你现在一直保持年级第一,但单从你个人来看,你的成绩还是不够稳定,如果你想考华归大学,六百分上下的成绩还是比较悬的。”
可是我从来没说过我想考华归大学。
颜亭云心想。
“期末调研出的卷子都很难。”颜亭云说。
“都出一加一等于二就不难了,人人都能考985。”
颜亭云不说话了。
颜母说:“爸妈不常在家,生活上的需求你打电话跟爸妈说,爸妈想办法给你解决,但学习是你自己的事,别总把心思放在不正道的地方,那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颜亭云听出来颜母是在用表白那件事敲打她。
毕竟那是她唯一一次被老师请家长。
也是闹得最难堪的一次。
颜亭云嗓子紧得发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直到颜母离开。
简单洗漱过后,颜亭云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数到100时,猛然从床上坐起。
抽屉里还剩了小半瓶安眠药。
就着冷水,颜亭云拾了两片咽了。
第五分钟,睡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