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也有辛复跟着,自从夏雨有孕,便随时带着催生止血的药,这是赵朔早前吩咐的,辛复一刻也不敢松懈。煎好药送进去,夏雨喝了药稍稍止了血,才算恢复了些气力,又开始继续生。
赵朔,一直在旁边陪着。看着她生,孩子出生时,他没来得及看一眼,而是在第一时间抱紧了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道一句,“再也不生了,够了。”
夏雨笑了笑,便在他怀中晕死过去,这是赵朔第一次发飙,“辛复,药呢?给我滚进来!”
好一阵乱,好一场喜怒交加。
夏雨产虚,失血过多,捡回一条命还得亏了她自己的愈合能力,不然换做常人,只怕是——难!连夏雨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回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
“放心吧,阎王爷都不要我,命硬着呢!”她白了赵朔一眼。
赵朔坐在床沿,望着自己手中的汤药,“那也得喝。”
“能不喝吗?”她蹙眉,“都喝了半个月了。”
“不喝不行!”阿妙娘抱着孩子进门,“你都差点没命了,还不惜命,赶紧喝,哪那么多话。”
夏雨撇撇嘴,“我不是怕苦,只是喝药都快喝吐了。”
阿丽娘也抱着孩子进门,“这还不是为你好,你赶紧好起来,否则孩子都抱不动,你说你这当娘的还有什么乐趣呢?”
闻言,夏雨一声叹,只能任凭赵朔将药喂进自己嘴里。
喝就喝吧,就当是为了孩子。
门外,寻梅笑吟吟的望着李焕,“亏得你家王爷厉害,少主一次性解决了儿女双全的问题,真好。”
李焕红了红脸,笑得尴尬,却是拱了拱手,“是——是厉害。”
“来日,孩子再大些,可就更热闹了。”寻梅笑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李焕点了头,“王爷终于可以卸下一切,安安静静的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为朝政所累,也不必再日夜颠簸。”他扭头望着寻梅,“你不打算回百花宫了吗?就这样跟着王妃?”
寻梅抿唇,想了想才笑道,“不回去了,百花宫有踏雪,还有月白衣她们,我也放心。其实跟着少主那么久,我忽然觉得平平静静的也好,打打杀杀似乎不太适合我。”她苦笑,“少主说的对,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杀人的。我不想回江湖了,就这样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语罢,寻梅望着李焕,“那你呢?王爷舍了一切,你也舍了吗?”
李焕一笑,“那些东西,原就不是我想要的。王爷在哪,我就在哪。这些年在官场,在王府,兜兜转转的,所谓的尔虞我诈也都看腻了,外表光鲜亮丽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口水一口饭来的实在。过惯了浮躁的生活,回归平静也不错。”
二人对视一笑,为这不谋而合的念头,面露羞赧之色。
一回头,邻院里的东方越,已经开始做木马,做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我没想到,百花宫和摄政王府,还会有这一天。”寻梅望着不远处的东方越。
东方越专心致志做着小木马的样子,像极了寻常的老者,为自己的小外孙和小外孙女,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是这样的欢愉。
“时也命也,放下一切的感觉如何?”李焕问。
寻梅笑道,“释然,轻松。少主都可以放下,我为何不能放下呢!何况现在,他没了武功,只是少主的生父。少主无父无母了十多年,如今有个亲爹在身边,重享天伦,我看着也舒坦。你看他如何,哪里还像当初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曾经的手握生杀,如今都拿来给孩子做玩具了。”
李焕欣然,“所以说,无情之人并非真的无情,而多情之人有时候也并非真的多情。”
“其实,仇恨也没那么重要。”寻梅起身,“毕竟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很多人,来不及说再见,就只能来世再见了。”
比如洛花。
辛复背着药筐进门,“呦,两人处得挺好嘛。”
寻梅一下子红了脸,“胡说什么呢?辛老头?”
语罢,转身便走。
李焕张了张嘴,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辛复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傻小子。追啊!错过这村,可没这个店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李焕蹙眉,抬步欲走。想了想,又朝着寻梅的方向去了。
听得辛复的声音,阿妙娘从屋内走出来,“药都采齐了?”
辛复点了头,“齐了,再养几日,就不必再吃药了。”
“我帮你煎药。”阿妙娘将孩子递给阿丽娘。
阿丽娘会意一笑,关上了门。
“娘,大娘和辛伯伯是不是——”夏雨抿唇笑问。
“真是个人精。”阿丽娘笑了笑,便将孩子小心的放在夏雨的身边,“你们好好的说说话,娘出去给你看看,烫熬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