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判官捧着崽,追着喊:“谢兄不好!你生了个残疾儿!”
“胡说!你休要过来!”谢临风绕过断梁,“什么我生的!”
黑猴在手掌打滚,闻言说:“你生的!你生的!”
魏判官穷追不舍:“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从最近的名字开始,取个名吧谢兄!”
夏氏看他二人秦王绕柱,拍手直乐:“我看叫卖炭翁好!”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新生儿面貌,谢临风就如见罗刹,生生将一袭红衣跑成火影。谢临风道:“这谣造不得魏兄!我已拟好辞呈,这些东西全送去养生堂,今后我可不养了!”
黑猴听罢,欢喜道:“不养!不养!”
话没说完,它幡然醒悟,似是明白了这话的意图,转瞬便嚎啕大哭。它一哭,周围竟都开始哭!
数只彩球团子从幼崽房内蜂拥而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蹦的,有腿的没腿的,竟全都哭叫着籍籍而至,学着魏判官撵他!
幼崽们骇状殊形,叫声也各不相同,谢临风如同一脚掉进了口技班子,耳边时而尖锐狂躁,时而凄楚哀恸,一会儿听得是“喵”和“吱”,一会儿又是“嘶”和“咯”,再有桀桀笑和嘤嘤哭,极不和谐地混杂在一起,全成了噪音,竟比血河池中的鬼叫更胜一筹,听得人直想抓耳挠腮,跪地求饶!
一时间鸡飞狗跳,谢临风逃无可逃。只能木然地被幼崽爬了满身。
魏判官愁道:“哎呀,这是个能召唤其他傩仙的主!”
“好吵!”夏氏捂住双耳,像被剥魂了一般难受。
余下二人皆受不了这满堂啼哭,见谢临风岿然不动,都指望他想出什么法子,不料这人倒好,起身抖三抖,拍干净身上挂件儿……竟跑了!
魏判官:“哎——”
谢临风的背影遥遥道:“我去阳间一趟——”
这人退堂鼓打得妙,留下一堆哭爹喊娘的,自个儿趁着月黑风高,鬼煞现身于阳间。
谢临风腰挂银镜,手转荷包,悠闲得不像来办事的,倒像是来当甩手掌柜的。
彼时椒目镇黑灯瞎火,只剩零星几个酒馆尚未打烊,谢临风随意入了一家酒馆的座。
他形容出众,身材俊俏,又红衣如枫,举止风流,此刻坐在店内正中央,左右皆是打堆的玩乐客,竟无一人侧目招呼。
谢临风没点酒,只歇息片刻,忽听腰间银镜传来两声“谢兄,谢兄”。
谢临风照镜一看,里面正是魏判官吃瘪的脸,前者登时挂起笑脸,道:“出门在外,挂念无比,魏兄一切可好?”
“别说酸话了我的菩萨哥。”魏判官像被人砸了菜叶子似的,一身狼狈,“你找晏堂主之时,切记要仔细交道,用这银镜与他对话,活人瞧不见你,不要唐突了人家。”
“知晓知晓。”谢临风说,“我挂了啊。”
魏判官道:“这是何意?”
谢临风:“……先走一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