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这样大了吗?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海秀枝感慨,眸中微微含泪,“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虞停鸢含泪摇头:“娘,我不苦,我一点都不苦。”
长兄平安无恙,母亲也还尚在人世,她有什么可苦的呢?
海秀枝醒来,虞家兄妹都很高兴。
虞停鸢亲自服侍母亲喝药,格外殷勤。她着实好奇母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以及这些年的经历,却又不敢问,生怕触及母亲的一些不好回忆,索性闭口不问,只故意说一些逗趣的,哄娘开心。
倒是海秀枝主动提起丈夫:“你爹葬在哪里?”
这七年中,她混混沌沌,心智如同孩童一般,但经历的事情都还一一记得,只是影影绰绰,好似梦中。
虞停鸢如实告知,又道:“当时并不知道那尸首是假的,就和爹爹一起合葬了。”
“我想去祭拜一下你爹。”海秀枝缓缓说道。
虞停鸢点头:“我陪娘一起。不过,娘先把身体养好了。等会儿,孙御医还来施针呢。”
海秀枝笑笑:“放心,我也没那么急。”
当下自是以养病为主。
海秀枝死而复生,昔日旧友纷纷登门探视。
鲁王夫妇也捆绑了李定前来请罪。
一看到海秀枝,鲁王妃就落下泪来,满面羞惭之色:“妹妹,我对不住你,养出这么个逆子来。你或打或骂,不必给我留颜面。”
李定明显刚被父母动过家法,面上青红一片,甚是狼狈。他双目微阖,一声不吭。
海秀枝只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相识多年,她岂会不知道鲁王妃此举的用意?怕虞家报复算账,就自己先重重教训一顿,把姿态做足,好让旁人无法再下重手。
鲁王妃低声续上一句:“……只求你看在多年情分上,好歹留他一命。”
海秀枝沉默良久,才道:“我不要他的性命。”
此言一出,鲁王妃立刻松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我当日神志糊涂的时候,倒是听见令郎说过几句话,涉及储君。”海秀枝话锋一转,语速极缓,“王妃可要听一听?”
鲁王妃神色微变,低声道:“妹妹,是我教子无方,他那会儿年纪小,行事不当,做下错事。可你也知道,他一没兵,二没权的,也只有那点子野心了……”
海秀枝哂笑:“他不是还有我这个筹码吗?”
她当时虽糊涂,但旧事都还记得,自然也知道,李定利用她来要挟她一双儿女的事情。不过海秀枝终究没太为难鲁王夫妇,一则胁迫之事最终没成。二则李定虽困她一年,倒也没真的虐待她。三则她遭逢大变,仍能与子女重逢,已是上天的恩赐,许多事情都看得淡了。
是以,海秀枝同意了鲁王夫妇对儿子的惩罚——永不为其请封,将其以“游学”为名,放逐京师之外,二十年不得回京。
鲁王夫妇再三道谢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