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衣沾身,并不好受。顾况仿佛无知无觉,直到林中奇再次提醒,他才垂眸看了一眼。
身上这身衣裳是前几日清平郡主特意让人为他做的。
材质很好,也很合身,他穿着这件衣裳参加大比,成功夺魁还面见圣上。
顾况唇线紧抿,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她命人为他做衣裳的当天,她和鲁王府的三公子也有来往。
甚至在会客之后,她忘记了他还在等她,尽力补偿。
往事涌上心头,如刀一般,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他既然与她断绝关系,又怎能再穿她给的衣服?
顾况阖了阖眼睛:“多谢。”
两人身形相仿,林中奇的衣服,顾况穿起来,也勉强合身。
顾况再次道谢。
“嗨,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真想谢我,就陪我喝两盅。”林中奇大手一挥,甚是豪爽。
他一直独居客栈,如今骤然遇见顾况,拿出新买的酒请他喝。
顾况不常喝酒,但今日破例也想放纵一次。他应一声:“好”,就和林中奇对饮。
烈酒入肚,只觉五脏六腑都带着些浓浓的灼意。
顾况毫不在意,一杯又一杯酒水入腹。
对饮一会儿后,两人都有了醉意,看人时也出现了重影。
林中奇嘿嘿笑了两声,终究是按压不住好奇:“顾兄,你今天到底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已经思绪混沌的顾况心中一刺,似乎清醒了几分,低声道:“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林中奇越发不解,也不大相信,拍了拍胸膛:“怎么帮不了?你先说到底是什么事?我二人联手,也解决不了吗?”
“她要嫁给别人。”
顾况此言一出,林中奇睁大了眼睛,不由语塞,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男女婚嫁一事,最是勉强不得。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同情地拍了拍顾况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天,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
“不,不会有人比她更好。”顾况声音不大,却异常执着。
即使旁人很好,那也不是她。
——事到如今,顾况发觉自己仍然无法去恨她,只是恨她狠心,没选择他。
林中奇呆了一下,也不和他争辩,只结结巴巴道:“那也不难。将来你建功立业,再把她夺回来就是了。”
顾况涩然一笑。
夺回来吗?本朝规矩,非李氏宗亲不得封王。将来他纵然立下大功,最多也不过是个侯爵。而李定是皇帝亲侄,少说一个郡王是稳的。
何况,这桩婚事是她自己决定的。
“或者等他们和离,再不行,等那姑娘守寡……”喝醉了的林中奇胡乱出着主意。
顾况一声不吭,直接昏睡过去。
……
翌日醒来,顾况脑袋痛得厉害,看一眼陌生的房间,昨天发生的事情瞬间涌上心头。
原来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