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开始沉思。
但恰在这时,忽有断断续续的喊叫声在窗外不远响起,在她耳边逐渐清晰起来,不像喊叫,更像是拼了命的嘶吼。
晞婵神情大动,忙掀开盖头,提着繁琐曳地的大红裙摆,跑去窗子边好让自己听的更清楚。
她推开窗,裴度的声音决绝而来:“惊惊!”
两人隔着一堵墙,不过几步的巷宽便可触碰到,然他们只能互不相见。
裴度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吃力,像是在被人拉扯。
她突然就红了眼睛,双手握紧窗框,以让话语显得不那么模糊:“裴二哥,你怎么来了?”
“自是来带你离开。”话音刚落,他沉重闷哼了声。
伴随着几道骂骂咧咧的驱赶。
晞婵不知外面是何情形,急的不行,正当她欲翻窗出去时,一队穿盔带刀的兵卒举着火把走来,排成一排,阻拦的意思明显。
她面色苍白如雪。裴度道:“只恨我无能,终究带不了一兵一卒来接回未婚妻子,直至今日,我才恍然大悟,王室气数已尽,没有兵权的宏图,薄如蝉翼,不堪一击。遑论匡扶?”
晞婵觉出他的异样,忽想到什么,失声摇头,却说不出随便一个反驳他的理由。
她不要。
不要裴度改变。
他只做他自己就好了。
然墙外那人,被狠辣驱打,却寸步不移,冷硬继续道:“今日我只身来,有朝一日,我裴度,必率千军万马将你风风光光地带离荆州,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不想这四周,早有防备,无懈可击。”他声音虚弱了,自嘲道,“我是来了,却不能带走你,惊惊,我算哪门子的待你好?”
他的声音远了,听那些兵卒隐约的咒骂,似是对他们的把守再无威胁,纷纷散去。
晞婵不能知道的是,墙外大街上,那位风光霁月的贵公子,被一群喝醉了酒的兵卒打的一动不动,趴在肮脏的地上。
他费力牵出一抹笑,即便她看不到:“穆伯父他们已经启程来荆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回家,荆豫交恶,本是寻常事,就算表面平静了一阵,也不过是亡羊补牢,恩怨牵扯岂是转眼可消?”
晞婵倚在窗边,一双眼眸通红,无声凝望向天边黯淡的星月,不让泪流出。
“我知你想让李覃放下恩仇,与穆家握手言和,但惊惊,其中艰巨不比女娲补天轻易半分,切记,来时何路,走即何路,万事万物皆有平衡,若想李覃心中平衡,再没有什么是能替代以血换血的执念。”
裴度重咳了两声,又刻意压下。
“他伺机了两年之久,又怎会说放就放?在此期间,万不可听信于他,他既能兵拥三分之一的天下,智谋胆识无一不是过人,几年来,不少好汉都以为从他那得到了好处,到头来却落入他布下的圈套,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比比皆是。”
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
再然后房门被推开的异响也传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