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热血一道又一道喷溅在车帘上,恐怖如斯。
手无寸铁,无法自保。婉娘吓的血色尽失,双臂颤抖地抱紧晞婵,两只眼珠子紧张的四处乱转,不知所措。生死当前,就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了。
晞婵也心乱如麻,一张小脸花容失色。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仿佛能不能见到明日的黄昏,只消一个呼吸,也取决于蛮徒的刀剑,而不是自己的心愿。
这种命运掌握被迫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让人绝望又希望。
前世就是如此。那日她外出贪玩,与家中仆从走散,独自一人迷路在荒林,漫无目的,野兽凄厉。她想过河,也只能过河,身后就是疾奔接近的野狼,远在山上时,她就望见了那双绿目。
但河水又臭又黑,最重要的是不知深浅,当时机会紧迫,周边也没有树枝容她一探究竟,若是河水深,冬日寒凉,跳下去冻也冻死了,何况她还不习水性。
她又急又怕,甚至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总比被野兽撕咬吃了的好。这就是绝望。但与此同时,她越绝望,就越希望有一个英雄出现救走她。
不论美丑,不论善恶。
然后徐昴出现了。
他那年十六,背着一捆柴,布衣草鞋。
瞧见她的困境,毫不犹豫地跳下河,背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她淌过冰河,亲送回家中。
再相见时,他身上却伤痕累累,是因为没有及时砍柴回去,被他那酒徒父亲用柳条抽打的。
从那时起,她就对那些前来求娶的人声称。
——嫁只嫁第一枭雄。
自认为唯有皇后,方能一世无忧。同样的,也有权决定他人生死,再不面对那种命运无常,不在自己手中的绝望。
今世她从未想过这些,也不那么想。
可重新来过,一切都还不是定局,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吗?
突然。
车帘被人倏地掀开一些。
晞婵惊恐抬头,在婉娘怀中,愣愣地望着那人。
男人身姿挺拔,胸脯横阔,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半蹲在帘外,右臂向后,掌握剑柄,寒光逼人的铁甲穿戴整齐,英武神威。
往这一挡,日光全无。
再观他相貌英俊,剑眉斜飞,轮廓冷硬且棱角分明,射视而来的目光锐利无比。玄色战袍猎猎作响。
他没有开口,只看了一眼,稍作停顿,就放下车帘,转身跳下马车。
不过半炷香,外面就寂静无声。
血腥味浓重。
李覃来了。
美人泪
即将入夜,一行人就停下脚程,在武陵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