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这么喜欢孩子,回头也生一个多好。”
孙悦白原本站在旁边看小团子和安殊亭玩,听到这话,偏头看了苏梅一眼。
他没有和一个丫鬟多费口舌,而是对着岚夫人道:“这小丫头看着倒是面熟,之前不是贵府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吗?怎么这会儿跟在夫人身边。”
岚夫人闻言,抬眸看了苏梅一眼:“这我倒是不知道。”
“之前不过是看这丫头伶俐,又懂点医术,这都是些小事儿。”
“安大夫你先帮小宝检查下身体,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胳膊,还有脖子下全是小红点。”
安殊亭低头仔细给小家伙检查身体,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给苏梅,心里却明白知道岚夫人是不会再将苏梅留在身边了。
等送走郭夫人,孙悦白惬意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一把蒲扇悠悠的摇着:“这段时间天气热了,来看病的人变多了。”
安殊亭在他身侧蹲下,捏着他的手腕给他松骨:“说了让小石头去柜台盯着,那小家伙机灵着呢,你非要自己来。”
孙悦白偏头,蒲扇对着安殊亭扇动:“你不懂,这是一种乐趣,这可是你养我的钱,我要自己收才有成就感。”
“小宝那么好玩儿,你就不想也要个自己的孩子吗?”孙悦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坐了起来,有些惆怅的看着安殊亭。
他本人也是矛盾的,安殊亭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们安家似乎也就剩了他一个,若是他再没有个孩子,安家的香火就断了。
可倘若他真的再要个孩子,孙悦白无法想象。
安殊亭将他的手放下,眼皮子都没翻一下,弯腰一把抱起孙悦白:“那咱们现在回房,你努力生,生出来咱们就好好养着,保准比小宝还可爱。”
孙悦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刚刚那点矛盾心理瞬间抛之脑后,熟练的勾着安殊亭的脖子。
要不要孩子这个困扰终究是伴随了孙悦白一生,可他这一生过的实在快活,那些小小的遗憾也就只能任它遗憾了。
临死前,他最舍不得的还是安殊亭,影影绰绰的阳光下,孙悦白好像又看见当年那个青涩俊朗的青年朝着他跑来。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擦去爱人脸上不自觉掉下的眼泪:“下辈子你也不能找别人,我们再努努力,我争取给你生个宝宝。”
安殊亭点了点头,紧紧攥着他的手:“好,我们继续努力。”
看着孙悦白慢慢闭上了眼睛,安殊亭眼眶里的泪如珍珠落下。
他躺到孙悦白身边,紧紧的抱着还带着余温的身体,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201
飒飒风声伴着潺潺流水,像是情人的呜咽,不同于南边清凉殿宫宴的热闹,此刻的御花园格外清幽。
怪异嶙峋,错落有致的假山静静的矗立在月色下,掩盖了深夜的窃窃私语。
“表哥,你真的要和那个人成婚吗?我们去求皇兄,让他收回圣旨好不好。”
“明明我们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马上就要成婚了,如果不是那个疯子,你就是我的驸马,我做梦都想成为你的新娘,他凭什么要拆散我们。”
“他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表哥你。”
假山后,安殊亭僵着身子,低头看向一身正红色宫装的三公主孙悦馨,额头直冒虚汗。素日天真清澈的凤眼里第一次染上了厌恨。
她看着有些憔悴,身形愈发消瘦,在银白色月光下有种破碎般的美,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假山前,皇帝连带着一众大臣面面相觑,碰见皇家的丑事,谁也不敢吱声。
孙悦白无声嗤笑,余光掠过脸色阴晴不定的皇帝,还有满面愁容的母后,嘴角的弧度越发讽刺。
此刻他的脑海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可嘴巴就像被粘合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的沉默在孙悦馨看来同样是无声的认同与反抗,毕竟那场赐婚不仅让自己痛失未婚夫,也让安殊亭成为了整个王都的笑话。
“表哥,我们一起离开吧。”看着夜色中,一身白衣,如清风朗月,俊美温雅仿似画中人的安殊亭,三公主突然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这句话像是开关,安殊亭在此刻就像是一台重启的机器终于完成了融合。
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避让洪水猛兽般,推开满眼神情的公主:“你疯了,说什么胡话。”
孙悦馨被推得一个踉跄,愣了一瞬,眼角的泪珠几乎都囤在眼眶里。
她从来没有见过安殊亭这般严声厉色的模样,在他的印象中表哥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谦和宽厚的男子,也是她心里最满意的驸马。
若不是几个月前楚王搬出陈国为质的事情,以此要求皇兄赐婚作为补偿,那三月前成婚的人就应该是她和表哥。
“我是认真的表哥,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对于安殊亭斩钉截铁的拒绝,孙悦馨充耳不闻:“什么楚王,什么婚事,我们都不管了,我什么都不要,就和你做一对儿神仙眷侣。”
假山另一端的王公贵族,包括有幸伴驾的公子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瞥向楚王孙悦白。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这下子楚王恐怕真的就成了一个笑话,但归根结底也是他自作孽。
毕竟谁不知安家公子与三公主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楚王求赐婚的举动相当于抢走了亲妹妹的未婚夫,简直罔顾人伦。
周围传来若有似无的打量,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孙悦白凤眼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