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酸菜是昨天才腌的,不够酸,叶澜便去李寡妇家要了半头酸芥菜,切好放在一旁。一口锅起锅烧油,另一口锅烧水等着上气蒸东西。叶澜这边准备好葱姜蒜爆香,秦铮那边就剁肉。
油烟滋啦响间是均匀有力的剁肉声,两道声音尤其合拍。
油热了,肉也剁好了。叶澜直接让秦铮把肉末倒锅里,省的她再过一遍自己的手费事,等翻炒至变色后调味,咸味够了便加入兑好的淀粉水,收汁后盛出来。
一碗肉末飘起的香味直接让两个孩子目不转睛,直咽口水。
予哥儿和月姐儿还是同往常一样,搬了板凳扒在灶台前看,恨不得连香气全都吸去的好。叶澜忍俊不禁,叫他们去叶家请阿翁过来吃饭。两个孩子一听,知道这是要得吃了,也顾不上弄掉的凳子,屁颠屁颠拉着手就往叶家跑。
“自你到这儿来,他们开心了很多。”
忽地听见秦铮这话,叶澜仅仅笑而不语。她指使他在碗里把鸡蛋打散了,再放到上汽的锅里,同毛薯甘薯一起蒸熟。
她这边则是重新起锅,依旧倒油将葱姜蒜爆香,加入切好的酸菜翻炒,等酸味出来之后便加水,直至没过锅里的酸菜,盖盖子焖煮至煮开。
灶膛里的火光正旺,说几句话的功夫,自己面前的这口锅里头已经咕噜咕噜作响。她掀开盖子,把腌好的鱼块加进去炖煮。
接下来没秦铮什么事,他取了砍刀,坐在院子里破竹子。
竹子是昨日他上山砍回来的,叶澜当时正忙着缝衣服,因此没怎么注意。如今得了一些空,她便扶起了孩子们弄倒的凳子,自个坐了上去瞧他要做什么。
那竹子是三年以上的竹,竹节粗长,破出来的竹片笔直有韧劲。竹节已经提前修过,将砍刀对准中间,稍用力就破成了两半。用一半怼去另一半的竹节膜,继续破成小竹片,还要用别的工具修一修,宽度和厚度就跟现代的凉席差不多。
叶澜凑近了看,这才发现他做的大小尺寸不一样。
挨得近了,秦铮一抬头就撞进她的眼睛里。他滚了滚喉结,盯着她,“锅里不用看着?”
叶澜叫了一声不好,赶紧跑到灶台前,好在水加得多了些,没烧糊。她刚把酸菜鱼盛出来,在面上放了点山胡椒准备泼热油,就听见院外予哥儿在喊,“大哥嫂嫂,阿翁来啦!”
兄妹俩在前边跑,叶老爹在后边乐呵呵跟着,不时提醒两个孩子慢些。一进屋,叶澜也不让他做什么,但碍不住叶老爹怕闲。他瞧见坐在竹片堆里的秦铮,一眼就知道后辈要做什么,“滚灯,这个我在行!阿澜小时候经常闹着我要滚灯玩。”
在旁不时伸脖子往秦铮这个方向看的叶澜这才了然,原来是滚灯。
有了叶老爹的帮衬,这滚灯做的就快得多。两端对齐用线缠紧,一手抓着另一手顺一顺,竹圈受力均匀,这个圈就圆了。
竹子还没用完,还要锯一个小竹筒,用来装蜡烛。中间要能穿过一块竹片,两边的竹片在火上烤,直至能弯曲。之后就是不断用绳子拼接,过程中不断调整让“灯”能自在翻滚。
两个男人做得起劲,叶澜这边也阵阵飘香。锅里的鸡蛋已经凝固了,她把炒好的肉末盖到鸡蛋羹上让锅里的余温继续蒸,又将毛薯甘薯分别盛出来碾碎。
最忙的要数予哥儿和月姐儿,一边是玩的一边是吃的,二人像陀螺一样来回转悠。男孩子还是喜欢玩的,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还是跟着妹妹,在叶澜身边一块捏薯泥。
毛薯和甘薯都不留水,太湿就会定不了形。两边各取一团合在一起,稍微揉搓一下使白色和橘色混在一起,再搓成圆。叶澜手巧,两个拇指往前轻轻一推,一个头就出来了,再捏一捏耳朵,一只兔子就出现在掌心。
月姐儿觉得有趣得很,满眼期待跃跃欲试,叶澜便让他们去洗手。四只小手奋力揉搓,擦干之后用力张开摆在叶澜面前,得到许可之后就迫不及待捏起了薯泥。
叶澜没指望他们能做得多好,反正自己已经捏了好几只兔子了,剩下的让他们随意发挥。她往之前腌制好的鱼鳞上裹了层淀粉,油温六成热下锅炸,炸到酥酥脆脆出锅。
“瞧我捏的是你。”秦时予摊开手心让妹妹看。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月姐儿瘪嘴就不承认哥哥捏的是自己,“哥哥,丑。”
秦时予乐得哈哈大笑,把薯泥重新捏作一团,继续捏小人。
叶澜抬眼看打闹的二人:“你们自己捏的要自己吃掉,不能浪费粮食。”
那些不成形的“糕点”,最终一半进了他们自己嘴里,一半进了秦铮肚子里。
中秋宴(二)
熬煮了一个时辰的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只需稍加盐调味,依着食材本身便足够鲜甜;再热锅烧点热油,往酸菜鱼面上一泼,山胡椒的香味就彻底被激发出来;没有保鲜膜,水汽滴到碗里,因此鸡蛋表面并不光滑,但浓郁的肉末酱覆盖上,饶是谁的注意力都被勾了去。
最简单的炒青菜摆在边上,衬得这桌家常菜宛如盛宴。
叶澜把酥炸鱼鳞和兔子糕都一块摆了上去,又剪了几块酸枣糕解腻。她一开始没用剪刀,而是先用手撕开查看晾晒的程度。撕扯时能清楚看见上边泛着果脯特有的脉络,里头跟蜜色琥珀似的。闻着酸酸甜甜,别提有多馋。
一桌子吃食加上碗筷围得满满当当,她数了数碗筷,叫月姐儿多拿一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