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不绝的百姓从她身边经过,纷纷侧目。
楚琰脸色微变,却依旧镇定自若,缓步上前,柔声道:“大娘,您儿子的保单可否给我看看?”
她接过老妇人手上的保单,仔细查阅,跟管家比对账簿,确定这份保单确是出于胡家。
而老妇人的儿子买的是盛世守护险,是保障家庭财产的。
按她口述,她儿子失踪,生死未卜,故而来闹着要赔偿。
红烛对楚琰低声耳语,“少夫人,咱们的盛世守护险是保财产的,而不是保人命的,如何能赔?今天是新店开业,咱们也本想随便赔她几两银子,打发了去,可这一想,要是人人都效仿她,拿着盛世守护险来赔人命,咱不得关张呀!”
这保险是无形的产品,看不见,摸不着,唯有拿到真金白银理赔时才真切地感受到的服务。
不光在这儿战乱频繁的大姜朝,就是现代社会,也有很多人根本没搞清楚自己买的保险究竟保什么,就来闹事。
楚琰眼中隐现忧色,但未被老朽的怒斥所动,她深吸一口气,依旧温言细语:“大娘,我理解你的痛苦,若你愿意,请随我入内详谈,我定会将事情查明,给你一个公道。”
“入内详谈?只怕你早有预谋,做得一手好戏。今日我要让众人瞧瞧你这蛇蝎心肠!”楚琰虽言辞恳切,但老朽仍不肯罢休。
楚琰当即命下人替老朽搬来了凳子,坐下,“好你个贼妇,到底赔还是不赔?”
“敢问大娘,您儿子是否有啥财物的损失呢?”
楚琰温柔且坚定的语气并未削弱老朽半分气焰,高高地昂起头,“那些破玩意儿哪有我儿子命值钱?你就是想赖账……”
“大娘,保险实乃防范风险的无形工具。譬如马车可载人运货,然马车不能用于煮饭烧菜,非其所用也。每一险种各司其职,您儿子所购的盛世守护险者,乃保护财产的险种,并非保性命的。”
“大娘,咱们所售保险赔付,需得有凭有据。这保单上面撰写清楚,如若您儿子家里财产受损,咱们立马赔付。”听罢,老妇人气焰消了一半,顿时哑口无言,面有愧色。
“大娘,您儿子赈灾未归,作为娘亲心急如焚也是人之常情。可当务之急,便是去寻人吶!赈灾凶险万分,早一刻寻人,便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啊!”
老妇人终是没忍住,哽咽,“我儿呦,你要是有个好歹,为娘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呀!白发人送黑发人吶!”
楚琰轻抚大娘脊背,直到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平息。
“大娘,之前我们胡家推出的险种过于单一,仅有保障家庭财产的保险。可大灾面前,人命才是最重要的,故而我们增加了意外险和医疗险供大家选择。”
老妇人轻声抽泣,“人都没啦!要这钱有何用?”
老妇人的话让众人共情,不自觉的点头。
楚琰点点头,“人没了,可责任还在吶!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那个角色不需要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如果我们的家人哪天因意外和疾病离世了,咱们还能拿到一笔赔偿金,让孩子吃饱饭,让老人有钱养老,继续替我们履行养育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
整顿
堂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众人皆陷入沉思。
片刻沉寂后,有人轻轻颔首,眼中闪烁深思之光。有些人则眉头微蹙,显然被其言语所触动。
渐渐地,堂内低低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心中涌起感慨。更有甚者,眼眶微润,泪珠在眼角闪烁,虽极力克制,仍不禁轻声啜泣,其言直击心底最柔软处,众口纷纭。
“我爹爹战死沙场,家中无以为生,只有我和娘亲相依为命,受尽欺辱,差点饿死。”
“三年大旱,我家人全没了,白头人送黑头人。就剩我老婆子孤苦无依,囊中羞涩,无以奉养暮年……”
老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我儿呦,你怎么就狠心丢下你娘就这么走了。没有你在身边,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呀!”
老朽句句提起儿子,却处处为自己日后的处境担忧。
这不正是人身保险的意义与功用吗?
留爱不留债。
楚琰轻拍老朽后背,安抚道,“大娘,当务之急是先去找您儿子……”
楚琰转眸,看向齐煊,两人默契点头。
齐煊上前,“大娘,本官已经命赈灾的官兵寻找您儿子的下落。”
老朽擦拭着萦绕在眼眶之间的泪水,感激地说道,“谢谢……”
齐煊正要开口,荣铭晟便询问道,“胡夫人,您刚才所提到的意外险和医疗险是什么样的?给大伙说道说道……”
堂内重归平静,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楚琰身上。
齐煊看向荣铭晟目光冷峻,眉峰微蹙,唇角微微下弯。
楚琰微微颔首,眉目含笑,宛若春风拂面,“大灾面前,意外频发。大至意外丧命,小到猫狗咬伤,皆可依不同情形,按比例予以赔偿。”
“那如何赔偿?”荣铭晟乘胜追问道。
“因意外死、残者,一赔十,即买一百两人身意外险,发生意外死残等情况,最高赔一千两。若因意外受伤,就赔偿治疗的费用,一年内,按最高一千两的额度赔偿。”
众人闻言,满意地点头,议论纷纷,“死了残了都能赔?”
“那得病呢?也可以赔吗?”荣铭晟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当然。这就是医疗险的赔付范畴了。不仅意外,疾病看诊,我们也可以按额度赔付的。只不过是有赔付的,并不是看个小病,几文、几两都能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