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佟九和兄弟们在听课,他们已经换上的统一的行头,身着靛蓝的长袍,一改之前的匪气,多了几分专业的素养。
一月后,楚琰在书房查看账本,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佟九他们不出一个月就卖出一万份保单,收入保费超三万两。嗯,我果然没看错人。按照这发展速度,咱们今年进账个五六十万两不成问题。”
楚琰得意地边看账本,边敲着算盘,“嗯……下个月该支付给他们三千两佣金。”
“什么?三千两?”身侧的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那是他们应得的。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让马儿吃饱。管家,你们也有管理津贴,你们负责归纳整理好保单信息,处理即时理赔。”
听完楚琰的话,管家撇了撇嘴,嘟囔道,“他们出去卖保险,老百姓们哪儿敢不买?这银两太好赚了吧!”
“什么意思?”楚琰放下手中账本,扭头看向管家。
管家欲言又止道,“少夫人有所不知,之前佟九他们就向村民们收取看护费。现在说卖保险,不过是换个名头收看护费罢了。村民们岂敢不从?很多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买的保险保啥,就掏了钱。不过是想花钱挡灾罢了。”
“可有证据?”楚琰拧眉。
“唉,这哪有什么证据呀?那些平头百姓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那还能作证?他们不要命啦!”
管家又叹了口气,“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惯了土匪,就是这股做派。难的却是老百姓,大旱没了收成,手里那点钱还要被压榨得一分不剩。”
初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新鲜草木的清香。
楚琰带着管家踏着乡间的泥泞小路,寻访农户。
“胡夫人。”楚琰闻声回眸,只见齐煊身边的师爷朝他们打招呼。
楚琰不失礼貌地给齐煊作揖行礼。齐煊在她面前站定,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流连。
“见过齐大人。”
“嗯,胡夫人的伤好了么?”齐煊朝她脸上一瞥,视线移开。
“谢齐大人关心,幸亏有齐大人的金疮药,民妇已无大碍。”楚琰笑眼弯弯如月牙,落落大方。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齐煊话音未落,师爷不禁侧目。
不值钱的东西?
这金疮药,齐大人可是花重金托魏大人从苗疆求来。
平定关西时,齐大人被敌寇重伤,差点被削肉剔骨才舍得用那么小半瓶的金疮药,就这么一整瓶送给胡夫人了。
夏日微风拂过,微微掀起楚琰碧色的裙摆,发丝随风荡漾。楚琰的笑容像清风拂过柳树,轻柔飘逸,令人心醉。
“齐大人来这乡野之地所为何事?”
楚琰的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齐煊开口道,“有人举报,恶霸在村里欺行霸市,对村民恃强凌弱。”
此时,裴常从里面一脚踢开茅草屋的门,掂了掂手里的银元。他嘴里叼着一截甜秆,吐了口皮,从农户家走出来。
农妇追出来,扑倒,抓住裴常的裤腿,“好汉啊,这钱是我儿子上京赶考的盘缠。我儿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得来这机会……”
裴常不耐烦地抽起裤腿,农妇倒地,“老婆子,这钱是给你家买保险的。”
裴常蹲下,挑衅地拍了拍农妇的脸,“不交这保费,你们家要是摊上什么风险,可咋办呢?”
楚琰眉头深锁,强忍不住,正要上前。齐煊拉住她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佟九从后院出来,上前一巴掌扇裴常脸上。
“老大……”裴常不解地看向佟九,“老大,咱不是一直都这样收……”
裴常话音未落,佟九再给他一巴掌,“你是土匪吗?还想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裴常暗自咬牙,愤愤地转身,脚踩在农妇的手经过。农妇痛得热泪直流。
“把钱还回去。”佟九一声呵斥,裴常把手中的银元扔在地上,愤然离去。
佟九上前把农妇搀扶起身,把银元捡起,擦了擦粘在上面的土,郑重地递给农妇。
农妇难以置信地看向佟九,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拿回银元,“谢过好汉解救。”
佟九目光柔和地看向农妇,“我这兄弟行为是过激了些。可他话糙理不糙,风险无处不在,大灾三年,谁家不是伤筋动骨?有了保险,就能在发生风险时拿到银两,能保证一家老小的生活。”
农妇频频点头,“胡家推荐的保险,老朽也有所耳闻,谁不想家里有保障?可家里就这么一锭银元,我儿还紧着这钱上京赴考。”
佟九掏出一锭银元递到农妇手里,农妇推拒,“好汉,这可怎么了得?”
“等你儿高中,别忘了请我喝庆功酒。”佟九洒脱转身离去,正巧碰见朝他迎面而来的齐煊和楚琰。
楚琰看佟九的眼神中溢满了赞许,不自觉地握手成拳,伸出两个拇指,对佟九表示赞赏,“好样的,佟大哥。”
佟九对楚琰回以一笑。这一幕,落在齐煊眼里,眉心微微蹙。
佟大哥?
佟九不就是在胡家帮工吗?
何时开始称兄道弟的。
齐煊盯着佟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齐煊稍稍背过身去,“佟九,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胡家,切记谨言慎行,莫再行差踏错。若有再犯,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齐煊转身,留给楚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胡夫人,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可是做了担保的。若有闪失,你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