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金龙盘旋。唯有老皇帝父子二人站立于殿中央,气氛如临大敌。
老皇帝身穿龙袍,威严尽显,双眉紧锁,目光如炬,直视跪于殿中的齐煊,声音如雷霆震怒:“齐煊,你纵容所辖之地,以官银入股保险,此举甚为大胆,已违规制,可有此事?”
齐煊叩拜在地,心中虽有波澜,但面色如常,声音沉稳而笃定,道:“父亲圣明,儿所为并非私利,乃为社稷计。官府资金入股保险行业,实有两大益处。其一,官府可因此加强对民间保险事业监管,防范乱象于未然,保民生之安定。若无此举,恐有奸商鱼目混珠,扰乱市场,损害百姓利益。”
手持奏章,齐煊缓缓起身,目光坚定,继续说道:“其二,若此保险事业获利,官府可从中分润,充实国库,此为长远之策。国库充盈,则可施惠于民,造福四方。这不仅仅是为当下之利,更为长治久安之计。”
老皇帝闻言,眼中闪过思索,冷声问道:“如此说来,于社稷有利?”
连年灾荒,庄稼失收,各地收不上来税,导致国库空虚,入不敷出。
若真能增加一项财税收入,减轻国家负担,有何不可?
齐煊深吸一口气,再度拜伏,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父皇,儿臣还欲求一事。若能使百姓参与由官府牵头之惠民保障,民心自安,百业兴旺。官府以自身之力,带动民间之信任,则可得民心,聚民力。此举非为一时之利,乃为长久之策,愿父皇明鉴。”
老皇帝凝神思量,目光渐缓,殿内寂静无声,齐煊的话回荡在金銮殿上,带来一丝深远的思考,“惠民险?”
齐煊躬身作揖,“是的,父皇。全国百姓都可以参与的共济惠民险,为百姓保障基本的就医费用。本朝泱泱大国,人口超千万。每人都参与惠民险,共济需要救济的百姓,互惠互保。”
“呈上奏折。”老皇帝思索后说道。
“儿臣遵旨,还请父皇放人。”齐煊深深一拜。
惠民
夕阳西斜,余晖洒在巍峨的城墙上,给这座城池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尚书荣大人跟荣铭晟站在城门,给齐煊和楚琰送行。
“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荣铭晟看着齐煊,对楚琰说,“楚琰,朝廷竟破了祖制,允许官府资财入驻保险业,实乃前所未闻之举,有赖……”
齐煊瞪他一眼,才悻悻地闭了嘴,“给我的分红先欠着,我到烙城找你们要哈!”
楚琰笑着点头,齐煊牵引着楚琰的手,扶她上马车。
齐煊身穿一袭深青色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道。马车紧随其后,一马一车,在青石板上徐徐前行。
一袭玄色纱衣的女子立于城墙之上,目光哀怨地看着车马的离去。
“太子好不容易回一趟京都,也不来瞧瞧大小姐……”女子身边的婢女见她的神色愈发哀伤,便不敢再说。
“太子公务要紧,岂能处处只顾儿女私情。”魏舒宁咬着嫣红的唇瓣。
太子与她青梅竹马,人人都以为她定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爹是当朝首辅魏琮,论家世背景,整个大姜朝能与之并肩的只有她魏舒宁。
可他们之间,有儿女私情吗?
齐煊总对她若即若离,原以为他只是性子冷淡些。半年前回京,太子竟然为了个什么保险经营权跟她爹闹掰。这次回来,他又无视圣上威仪,硬闯皇宫,冒死觐见,只为救出这寡妇。
不得不承认,魏舒宁害怕,害怕自己多年的等待,却等来他与别人终成眷属。
“小姐,太子因公务跟那寡妇朝夕相处,难免生出些感情来。要不您也烙城,跟太子多相处相处?见正主来了,那寡妇也该知道收敛些。”
魏舒宁思绪微动,“可,可我乃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岂可私自涉足这些地方?”
婢女替她着急道,“小姐,老爷下月不是要去烙城巡查吗?您跟着去不就成了……”
魏舒宁微微点头,眉宇间仍抹不去一丝忧愁,转眸看着齐煊他们远去的方向。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烙城的青石板路上,仿佛铺了一层银霜。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楚琰掀开车帘,正要下车,疑惑道,“咦?怎不回胡家?”
“明日起便要启动惠民险事务,诸多事宜需兼顾,你且安心在县衙住下。”齐煊边说边下马。
“民妇明早过来与齐大人共谋惠民险事宜?夜深了,不宜打扰。”楚琰躬身作揖,才想离开。
“本官日常需要处理诸多公务,惠民险事务纷繁复杂,需随时商议处置。楚琰,若你执意回胡府,耽误了惠民险推行之事,谁能担此重责?”齐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楚琰无言以对,悻悻地跟着他进县衙。齐煊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嘴角吊起一丝弧度。
出门迎接的师爷呆立原地。惠民险事务再纷繁复杂,总不能不让人回家吧!难不成要半夜把人薅起来讨论惠民险事务?
楚琰轻提裙摆,步履轻盈地下了马车。她与楚县官并肩,穿行在乡野之间。
“惠民险顾名思义重在惠民,要把惠民险办好,首先要了解百姓的需求,才好设计险种和制定费率。”齐煊边走边说,楚琰温顺地跟着。
“齐大人,其实百姓关心的无外乎是有病能治、老有所依、意外能防……”楚琰娓娓道来。
田间的大叔见两人经过,喊道,“胡夫人……”
齐煊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瞪了大叔一眼。大忙不迭低头,心领神会,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夫人贤德,和齐大人一同为民谋福,实乃百姓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