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木莲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血丝密布,额上冷汗涔涔。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墙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发出了淡淡的光泽。冷光照耀下,女人瘦削的脸颊越发没有了血色。
身侧空空如也,木莲早就习惯,苦笑一声,只能拼尽力气微弱的喊了一声:“阿琏……”
声音低微不可触摸,仿佛一碰即碎。
空中微微荡开几分,禁闭的门板纹丝未动,身穿银白长袍的男人却悄然出现在了屋子里。
看见他的身影,木莲眼眸霎时一亮。
“你回来了。”这声音是殷切的,带着本不该存在的讨好,“今日述职如何?”
今天是龙琏上天庭述职的日子,纵使他从不曾说,她也悄悄的记在了心上。
面对木莲的关切,龙琏却只是冷面以对。他扯了扯嘴角,划出一个冷笑:“你想问的就是这种废话?”
说罢,他转身就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留恋之情。
木莲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心也仿佛被人揪住,又闷又疼。
她顾不得身体,快速追上龙琏,手指紧紧抓住他袖子一角,不敢多抓,却很用力。
她此刻神识震荡,一阵一阵的疼痛从识海中传来,疼得她简直就要立刻死去。
“松手。”龙琏神色不变,语气却更加沉冷,令人胆寒。
木莲身形颤了颤,却没有松手,依旧拽着那一点点的布料。
“阿琏,我身子不太好……能不能麻烦你传唤医官进来?”
若
非她神智模糊,随时会陷入昏迷,怎么敢惊动龙琏呢?
然而龙琏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木莲,下次若想骗过我,最好先想好哪里疼,而非不清不楚的扯谎。”
他慢条斯理的从她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况且你这拙劣的演技,根本不入我眼。”
男人冰冷的手指抚摸上木莲的脸颊,温柔的动作和冰冷残忍的话语对比鲜明,令人心惊:“木莲,从你当年欺骗我抛弃我开始,你在我这里便无丝毫情谊可言。若是这么想证明自己,那你便——”
“以命相证罢!”
木莲顿时如坠冰窟,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龙琏,眼中满是哀哀的恳求。
然而后者却丝毫无动于衷,瞬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她的面前不见了。
神魂仿佛遭受万蚁啃食,木莲痛的蜷缩在地上,近乎痉挛。拼着最后的力气,她催动了传唤铃。
龙琏端坐屋内,神色淡漠的听着屋外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和焦急的交谈声。
木莲为人诡计多端,想来这不过又是一出想要骗取他心软的戏码罢了。
毕竟,雉羽族如今水深火热,很快就要遭受灭族之灾了。
她当初可以为了族群的兴盛抛弃他投入别人的怀抱,又怎么可能亲眼看着亲族险灭而无动于衷呢?
……
木莲呆坐在房间中,耳边回荡着方才医官喋喋不休的嘱咐,目光空空的没有落点。
神魂受损,绝无修
复的可能,只能等死。
次日一早,木莲就回到了雉羽族的圣地之内,没有惊动南海和凤岭山的任何人。
涣书感应到她会来,早早的便等在了结界之外,二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涣书。”木莲声音很虚,轻飘飘的,“龙宫的医官说我是神魂受损,无法修复。你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木莲的话,涣书脸上表情顿时一变,只是多为不忍,并无震惊。
看来早就知道如此结果。
木莲却仿佛没有看到,只眼眶湿润的看着他:“涣书,你是神农弟子,医术修为不在任何人之下。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是不是那医官误诊了?”
然而涣书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医者的慈悲。
极少人知道,雉羽族族长之女木莲,生下来时便有极大的缺陷——神魂缺损,无法修补。
神农弟子涣书上神拼尽全力也只能稳住她的神魂。
只是若是日后再度受创,即便是涣书也无力回天。
而如今,在经历了长达一百年的痛苦折磨之后,木莲神魂上的印契终于还是松动了。
涣书将身体中的神力渡进木莲体内,以稳住印契:“木莲,你且放心,我定会全力救治你,绝不会让你死!”
木莲却只是呆滞的坐在原地,她知道,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涣书也无能为力。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涣书的给予根本填补不了漏洞。
她的生
命,就像她和龙琏的爱情一样,已经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