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卿低头掩住眼中情绪,却也错过了对面人晦暗的眼神。
原本最初从舒玥那里知道那幅舅舅交给她的画暗藏如此玄机时,是想不动声色地去北疆把画给舅舅,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置身于外。
可是,和阿绣的交谈证实了祝柏的话,向亲王讨仇,何其之难。
这画,是颗险棋,也是机会。
依舒玥与太子的关系,太子殿下又从未表现出对这幅画的,连裴琅也甚少提过,究竟是因为舒玥未将此事告知太子,还是他们另有所图,芸卿不从得知,但她能肯定,若有这幅画为扣,他们会尽力保她无恙。
“那你打算?”叶颜问道。
三人商讨着,直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芸卿在客栈门口与他们告别。
叶颜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她的眼前,忍了许久的一声咳终于无所顾及,连忙用手帕捂住嘴。
一旁的吴亮熟稔地将白帕接过,把身上的水壶递给她,他已经从第一次的惊慌到现在的习已为常。
“你根本没打算按她的计划行事,对吗?”吴亮哑声开口。
是疑问,也是肯定。
“我本就要死了,何必牵连她呢?”叶颜带着笑意,步伐轻快地转身进了客栈。
吴亮握着表面雪白的帕子,心里却像刀割一般,若是刀上沾的血有实体的话,怕是与帕中的鲜红不相上下。
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为生活奔波,有为愉悦笑靥,有为苦难悲痛,但终归都是活着的。
“回来了。”
芸卿在远处就看到了屋前灯笼下站着的人,说起这灯笼,还是前日舒玥送来的。
温和的光散在沉暗的小巷,为回家的人照亮方向。
芸卿看到他时,心中莫名一动,像是被人极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不由怔愣了片刻。
过了会才慢步走向裴琅,他应当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顺势拉起她的手,好像做了无数遍一样。
“嗯,吃饭了吗?”
“没有,等你一起,听赵一说来春做了乌鸡汤,闻着都很鲜。”
“嗯。”
……
两人用完膳,就如平常一样,芸卿洗漱完坐在凳上看闲书,裴琅则是带着赵一出了院门,不知道去那儿了。
芸卿有时也想过裴琅在通州到底在干什么事,他现在处于卸职的状态,圣上既没有召他,又任由他在通州跟着太子“晃悠”。
但不知道处于什么顾虑,她一直没问,甚至在有问的念头的时候,告诉自己,好像又没有什么必要。
他们是最亲密的枕边人,芸卿喜欢他,裴琅也喜欢她,但两人之间好似总是隔了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