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意味着自己与阿娘的牵拌从未断过。
一想到阿娘,又看看桌上的乱石,委屈又甚,一下从心底涌出。
黎老相比倒是镇定,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安慰着小姑娘:&ot;没事,算卦这东西有一半的机率不准的。&ot;
芸卿听到果然抽啜声变小,抹了抹眼泪,也只是眼角发红。
黎老一看颇有成就地望向她身后的人,眼中尽是骄傲:安慰好了,我厉害不
不曾玉姨却是一脸复杂,叹了口气道:&ot;轻轻,刚才收到你舅舅的来信,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ot;说着摸了摸芸卿的头,&ot;你就在玉姨这好好住下,好吗&ot;
芸卿一时怔住,眼眶里的泪一时似落不落,玉姨也无奈,只得轻声哄着。
&ot;你就在玉姨这等舅舅回来。&ot;
杨实每次远出定会给芸卿带新奇的小玩意儿,这次也托信给芸卿带了幅画。
想到画,芸卿这才从曾经的回忆脱离出来,不禁又看了看自己身侧挎着的布包。
“扣,扣……”芸卿的手搭上门上的拉手。
不过片刻,便有个丫鬟装扮的人开了门,正对上芸卿的脸,怔了怔,震惊道:“小姐”
芸卿看到她也很震惊,“小听,你怎么在这里”
&ot;我……”小听想要解释,可看着她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尽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ot;小姐,我……”
小听还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的身后却突然传出一道令芸卿更为熟悉的声音。
“小听,是谁来了&ot;
“若若”芸卿被惊得眼睛瞪得都大了些。
郑若也穿过小听的身影看到了她,脸上的欣喜根本藏不住,小跑起来,直接扑上了芸卿。
也幸亏芸卿反应过来,把人抱住连忙稳住。
“嘿嘿,好久不见啊,轻轻,好想你。”郑若不同小听,她可是早早知道芸卿要来北疆,要来这里的。
&ot;我也想你们。”纵使她心里现有千万的疑惑,但芸卿还是很开心的,能与好友再见。
大宁北部边疆漠城,冬日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午时的烈阳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
芸卿被郑若拉进宅子,小听和来春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郑若满脸兴奋地带芸卿七转八地走到了个小院子,几人又一起忙着收拾,虽然芸卿现在还有满腹疑问,但一时也找不到空隙时间问清楚。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只是两人一致地没什么胃口,让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壶茶,做了几盘糕点,闲聊着。
北疆的夜晚同京城一样,繁星闪耀。
“若若,你怎么到漠城来了。”芸卿好奇问道。
“我是从京城偷跑出来的”郑若想了想又否定道,“也不算偷跑吧,祖母是知道的。”祖母知道,定是替她打了掩护的。
对上芸卿关切的眼神,又接着说:“崔家解除了婚约”说着还是没忍住哽咽,“我……我去找崔问过,他说……他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妹妹……”
芸卿满脸震惊,“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说她与崔并未见过几次,但他对郑若的好是她一个外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假的,那他是真的心思深沉,骗过了所有人。
“会不会另有隐情?”芸卿试探地开口。
郑若憋回眼眶里的泪,愤愤道:“能有什么隐情,他就是个骗子。”
上元节的花灯、生辰的玉钗、带着情意的双眸、闯了祸永远站在她身前的人……都是骗人的。
虽然明面上是对崔的深深的恨意,可到底是十几年的情意,对于郑若来说是更多的是痛苦。
芸卿自也知道,看着郑若泪光婆娑的眼和泛红的眼眶,心疼得很,这件事无论真相是什么,对她的伤害已然造成。
想着,轻声安慰着,过了好一会儿,郑若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大漠的月也挂上了黑夜,寒风呼呼地吹着,两人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相视一笑,郑若挽住芸卿的手臂,两人一同进屋去。
屋内的烛光倒是不逊于屋外的月光,木桌上映着两人的影子。
“那你怎么来漠城了?”芸卿疑惑道,又怎么这么巧的住进了杨实的宅子?
“小听怎么也在这里?”明明她离京前打点好了一切。
若是想放松心情,这地方确实不是什么好选择,自元丰帝继位,边疆一直挺太平的,但就是前几年,北疆骚乱不断、弄得人心惶惶,圣上深思熟虑下,派了几员大将前来镇守,这才太平了些。
但总归是不安定的。
郑若自也知她心中所想,想起这一路,又有点纠结要不要全盘托出。
起初她和崔对峙后,是伤心的,但也没有生出离京的心,她毕竟是侯门将女,不可能因一时之气而不顾家族颜面。可……
“就几月前的一次宫宴,圣上生出了给我和太子殿下赐婚的念头,我本想装病到京郊躲过风头,但中途出了点小意外,被人骗到了北疆,幸亏遇到了杨伯,救了我还向京城传了信,我听说你也要来北疆,就没急着回去。”郑若敛眸说道,语气中带着点郁闷。虽然太子殿下有颜有权,但她更喜欢两情相悦,并不想草率地成婚,更何况,她暂时并不想投入下一段情感。
“至少小听,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
太子?赐婚?
芸卿若有所思,甚至差点没有听到后面一句。
但相比之下,她更关心的却是,“你有没有受伤?骗了你的人现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