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保持这样,只是要一直弯腰会很累。”席悠站起身呼了口气,又弯着腰继续采,顺便问一旁的阿姐,“阿姐,现在采茶叶一斤都多少钱?”
“看市场的嘛,这里是景区茶园,春天我们就早上五点起来采,老板让我们穿当地服装嘎,然后有固定工资和提成,一个月也有四五千。”阿姐说:“像另一边单独的茶山雇人采的,论斤算的,一斤就是三四十嘎。”
席悠不禁叹道:“辛苦啊,一斤才三四十。”
“比以前好得多咯。”阿姐说:“没得什么本事只能干这体力活,能干一天是一天撒。”
江十晴站直身体,她按了按腰,她还以为最难的是摘茶叶,没想到是弯腰,这完全就是在硬抗,一整天下来简直就是伤筋动骨。
“晴姐。”席悠视线落在江十晴发红的指尖上,见对方只是按了按腰没有抱怨,她说:“站累了也可以蹲着踩。”
说完,席悠蹲了下来,江十晴立刻跟着蹲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
“偷偷休息一下吧。”席悠取出水壶,给江十晴倒了一杯水。
江十晴想也没想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侵蚀她的味蕾,她顿时清醒过来。
“这是我早上煮的茶水,加了一些红枣,喝了补充体力。”
“……嗯,好喝的。”江十晴心情难以言喻,感受到刺眼的太阳,她把被风吹到后面的草帽戴好,然后又是一阵风,帽子又掉了下来。
江十晴一直在劝自己冷静,她又喝了一口茶,这茶苦得她不知该说什么。
“帽绳这样扣不会掉。”席悠指了指下巴上帽绳的结,“也不会卡脖子。”
“怎么系?”
“这样。”席悠凑上前。
江十晴愣住,她嗅到席悠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而后是那带着茧的指腹掠过自己的下巴,温热的指尖撩着的脖颈,她呼出一口气,感受到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她自我催眠,这一定是茶水太热了。
“……好了。”
江十晴悄悄抬眼,对面的人弯着眉眼,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扬起的双唇带着淡淡的粉。
“啊,谢谢。”
江十晴听到自己那如雷的心跳,心已经乱成一团,她愣愣地采着茶叶,脑海中一直在回想方才席悠握住手和给她系帽绳的画面。
这些画面在每一次回想中都会变得越发清晰,一开始她只注意到席悠那纤长的睫毛,后面再回想时,不知为何连席悠的那双眼也变得灵动起来,再后来,那脑海中席悠的五官也更加精致。
江十晴缓缓吐出一口气,那道莫名的思绪也跟着飘了出来,她摘着茶叶尖,不断回想自己的感受,她确实是脸红了,这说明她感到害羞或者羞耻。
人会脸红就一定有什么原因,对席悠善意的举动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
她想了几个猜测,一是席悠很好看,但好看的人她见得多了去了,这点不成立。二是没想到席悠想帮她,那她只会高兴而不会脸红。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那就是她不甘心。
她本质上在排斥席悠,因为她无法接受席悠被江清包i养这个事实。虽然说要和席悠贴贴,但她这个行为举动就是为了赌气。后面席悠看出她难堪主动帮她解决问题时,还顺势牵起她的手碰着她的下巴……这一点很重要。
肢体接触往往是拉近人与人距离的一种方式,更别说席悠那粗糙的手还刺激了她的触觉,再加上席悠本身长得好看,在心理、视觉、嗅觉和触觉这四重迭加下,她为自己想借席悠和江清赌气的幼稚心理感到羞愧。
都说把私人感情代入到工作中不好,她自己却慢慢地成为那般讨厌的人。
她可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她是一名专业演员,有自己的原则,这份工作再怎么样她都要做好。
至于席悠和江清的事,她不能再插手了。
昨天也确认过,江清完全不在意她和席悠怎么样,她又何必抱着小心思硬要和人卖cp呢?
江十晴深吸一口气,浓浓茶叶香味顺着清新的空气浸润内心,她那焦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她现在是演员江十晴,而不是江清的女儿。
她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晴姐……”
“晴姐。”
席悠拍了一下江十晴的肩膀,见对方回过神,瞥见对方的发红的指尖,她说:“时间到了,我们去休息吧。”
江十晴眨眨眼,她渐渐回过神,微微发疼的指尖和酸痛的腰让她清醒过来,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道:“好啊。”
席悠看着江十晴背着的小篮子,几乎快装满了。
当时江十晴特地找她吃饭,她看出江十晴本身很抵触卖cp,后面也看出江十晴本身不适应这些,有些行为过于刻意这让席悠也有些难办。
席悠还以为正式录节目时会很痛苦,但见江十晴从不会采茶叶到后面埋头苦干,这是实打实地在做事也不是作秀也没有硬拉着她卖,她对江十晴另眼相看。
想到自己为了钱就答应卖cp,她有些无地自容,如果节目播出去她被骂蹭江十晴的热度,那也是她应得的。
江十晴只觉得自己采茶叶时被净化了,那些邪念也完全清得干干净净,或者说在席悠这里受挫后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也是快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之后还有电影要上映,她要对自己的事业负责。
不然,再在席悠这里因为什么事脸红的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自欺欺人了。
是的,她清晰地明白那一瞬间她心动了。不过心动不能代表什么,就像是演戏演到自己的喜欢的部分,她也会因为激动而心动,一般脱离镜头后她就会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