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离家前,在餐桌上的花瓶处停顿良久。
他来到军区医院,面朝白虎的病房,医护对他进行搜索检测后才放他进去。
白虎睁开碧色的眼眸,宁静地望着落霜。
“怎么又来了?”这小孩自从结婚之后天天来烦他。
它的病房宽敞至极,白虎被五条特制锁链束缚在病房最中央的检测台上,连褥子都没有一块。
“你骗人。”
落霜一步步踏上检测台,不顾台面冰冷,半坐半靠在白虎的前臂处,高大健硕的灵兽比落霜还要高出三个头,深沉的眼眸里难得带上了柔和的笑意。
“我怎么骗你了?”
“我等了,他不喜欢。”
不渝好笑地用厚实的爪子拍拍落霜的脑袋,“怎么等的?”
“他回来之后马上就出门了。”
人家根本不期待被人等着回家,就知道瞎出主意。
看到余晖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落霜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虎垂眸看着落霜的发旋,低沉地下了判词:“憨瓜。”
“出些馊主意。”
“是你笨。”
和余晖结婚前,落霜很纠结,他总觉得自己迟早是要死的,结婚会害了别人。
它只说,别管以后何时分离,珍惜当下,和伴侣好好度过每一天。
但落霜性格别扭,想要退避,又忍不住靠近,过分接近又有很多顾忌。
它用他的脑袋蹭耳朵,打了个哈欠,好笑地看落霜闹脾气。
落霜不是他的第一个主人,也可能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主人,但无疑,他是最特殊的。
它至今记得那个小小的孩子拒绝它认主。
以往的主人,只会兴高采烈地尝试驱策它,而后便投入了艰苦的磨合训练,只有落霜拒绝认主。
幼童稚嫩的声音至今在白虎的脑海里回响:“它为什么需要主人?它没有家吗?”
被监禁的日子太长,它都忘了曾经有名字,有家。
它不叫01,不是联邦的战争机器,它名叫不渝,有妻儿、家族,它的家乡在雪原寥廓的北疆。
遥远的北疆。
落霜闭着眼睛,窝在不渝厚实的白毛里打盹,他一身伤,口鼻里全是血腥味,熏得睡不着,只有沉寂在不渝周身的冷香里,才能勉强宁静片刻。
“不渝,我是你的第几任主人?”
不渝恶劣一笑,碧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落霜姣好的容颜,“第六任。”
只有主人年迈或者去世,他才会重新认主。
百年过去,只有落霜知道它的名字。
前五任主人都不知道可以和灵兽沟通,但不渝和落霜初见对视时,便成功联结了彼此的意识。
他们的对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外人看来,他们只是依偎在一起而已。
落霜很珍惜不渝,不渝亦然。
它已经是联邦最后的灵兽,旁人只关心联邦的命运,落霜却想着:不渝和他一样没有家人了。
父亲战死,母亲疯了,族亲联络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