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潺越想越觉得十分有理,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呵,男人都这样。
张裁柳大惊失色:“不是,你在说什么疯话?!”
梁潺的刀杀人不见血:“口是心非,你肯定也心悦我吧,不然的话为什么阻止我?”
天可怜见的,张裁柳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到了有苦说不出的委屈。僵持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梁潺马上探头朝房里望去,却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顿感失望间对上了江郁桑的眼睛。
“江师姐好,”梁潺还是乖乖地打了个招呼,不死心地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劳驾,请问师姐可有见过一位——”
他这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张裁柳胆战心惊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见屋内走出一个男人。
身形清隽,一身麻布衣衫,面容寡淡,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他双手端起木盆走了出来,身边的江郁桑冲他点点头:“麻烦店家了。”
梁潺和张裁柳一起让开路,江鹤亭还分外真诚地冲这二人点了点头,端着木盆从容离开。
曲行霜也信步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何事?”
听她说话仿佛会陷入两个极端,要么是一大段语速快到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要么便是像现在这样,短短两个字,说岀来冷冰冰的。
梁潺被她这态度吓了一跳,吶吶地回了一句无事,余光扫过房中,确实再没有旁人,不由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难道那人没有跟着江郁桑一起,是他看错了?
江鹤亭改头换面离开兆芳城后便一路朝镜兰台的方向赶去,途中给洛凛传音,洛凛作为唯一知晓他身份的人,当即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也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还是一剑能当百万师的元微呢,”洛凛在阴阳怪气之上鲜逢敌手,“对上封念都敢往上冲,是嫌活得不痛快么,少轻举妄动,等着我派人来接你。”
江鹤亭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怕是不行。”他三言两语说明了自己的近况,提了一嘴兆芳城的入妄之事。
洛凛闻言也沉默了下来,所有经历过百年前司心城之祸的人都清楚,入妄有多可怕,行尸走肉,互相残杀,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足以渗透人的每一寸骨缝。
半晌,那边传来声音:“多加小心,镜兰台的局势很复杂,你孤身一人前去少不了要同上官家的势力打交道,待颜师姐从镜渊虚出来就过去协助你。”
原来颜川也去镜渊虚了?江鹤亭转而又想,是了,镜渊虚中多天材地宝,颜师姐身为丹修会去寻找药材也实属正常,便应了一声。
余霞将散,远处的天空透出一抹暗沉的暮色,隐约可见几颗星子忽闪。
镜兰台位于毕京国的边陲之地,江鹤亭百年前也曾来过许多次,基本都受到过上官家款待,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故地重游。
踏入一间茶馆时,说书老人正在振声讲着些什么,引得满堂喝彩、议论纷纷。
江鹤亭坐下要了一壶清茶,耳边谈论声异常激烈,他随意听了一耳朵,没曾想到还是有关自己的。
“且看——
那白衣道人长剑轻啸,似有万钧之力,剑光横扫如片片利刃,直逼鬼无魂面门而去,鬼无魂不躲不避,迎剑而上,长刀一挡,金石之声纷纷入耳缕缕不断。
霎时,方圆数里飞沙走石,太黎山巅真气澎拜荡开,百年古松皆是连根而起!
来回相过千招有余,二人僵持良久,就在东方既白之际,鬼无魂终于法尽力竭被那道长一剑穿心,血溅当场!”
茶楼倏忽一静,接着又爆发出一阵轰笑叫骂。
“啧,这鬼无魂也就这样了,那百年前江鹤亭和鬼无魂在太黎山一战,直接把他打散成了灰,魔域之中敢说半个字吗?”
“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初生牛犊不知道,鬼无魂陆忘林有多厉害。当年他那柄负生剑诡异至极,其剑下亡魂不知多少,就算是道法高强如江鹤亭……”
其中一人故意停顿片刻,见众人纷纷朝他看来才慢悠悠道,“不还是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才成功诛杀了陆忘林么,据我一位道友所说,是江鹤亭灵力耗尽,否则怎么会出此下策身引天雷?”
“这倒也是。”
“说起来,那负生剑如今落在引祟鬼封念手中,余下那两个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酒楼中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太黎山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方圆数十里威压四射,这位前辈的道友能守在太黎山下想必也不凡啊……”
“自然,”方才说话的山羊胡道士并未推让,干脆道,“我那道友可是如今上官家的客卿容寻之,上官清也身边的红人。”
“哟难怪难怪……”
也有人嚷嚷:“怕什么,法宝再厉害也不过是件死物,封念拿到就拿到,又不是陆忘林转生,有什么可怕的。”
“话不是这样说,”席上另一位老道缓缓开口,“难道诸位没有发觉‘三鬼’的活动愈发猖獗了吗,自十几年前开始,碧生宗和长余施家先后被灭门,到最近封念公然闯入玄清门中。”
老道冷笑一声,眼中鄙夷尽显:“听说还将霜星剑抢走了。”
江鹤亭饮茶的动作一顿,是了,他的剑还在封念那里。封念这一出无疑是狠狠地甩了二十一仙门一巴掌,偏生还只能受着,实在是屈辱。
人群中静默片刻,忽地一道声音打破沉寂,那人慢条斯理道:“难道各位没听说过有关封念一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