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梦诗受宠若惊,他第一次收到女人的戒指。显然她并不看重赠送戒指的意义,权当慷慨的礼物。
“你帮我取下来吧,就是你的了。”
晚心亭将手递在金梦诗眼前,金梦诗接过了那只手。
金梦诗很少去近距离观察女人的手,在校的时候,他专注学业、应付导师和发刊,连国内重大的时政新闻都较少关注。毕业后,秀场穿行的模特晃眼而过,也让他没有机会去细致观察女人的手。
这双手居然是富有美感。
虽然极其庸俗,没有返归自然的素净,一看就不会是他欣赏的审美,指尖贴了蝴蝶式的贝壳甲片,有金粉从甲面勾勒出线条,庸俗的审美,和眼前的女人柔媚庸俗。
可是她原生态的手指却很美丽,皓白的手腕,指尖像沾染胭脂似的泛粉,指肚饱满,水润,指骨白皙,像泡在泉水里的青笋,也似白玉雕的琼枝。
金梦诗用一只手掌托着晚心亭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旋转下戒指,他也有格外的小心思,他用指腹去摩梭女人的指关处,挠她的掌心,回应她的暧昧,代表他不是无动于衷。
他以为他是崇尚心灵契合内在,但他倒在欲望的刀剑下,也足够迅速。
晚心亭手心发痒,抽回了手。
骤然,戒指掉下了餐桌。
“不好意思。”金梦诗说,理当他去拾起失物,金梦诗朝餐桌底部俯下了头。
金梦诗摸索到了戒指。
无意抬头间瞥见的一幕,他发了怔,眼眸如死寂火山喷发的熊熊火焰,岩浆喷涌,沸腾的火海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死死盯着女人白皙的踝骨,轻蹭着东庭秀穿着短裤的结实腿肚,他们在他不知晓的暗处勾缠在一块。
男人富有的肌蛋白远比女人多,腿骨粗壮,肌肉紧实,女人纤弱的脚踝更像一种剔透的琉璃,一折即断,但她却制服住了比她更强健有力的猎物。
她一定懂得猎杀食物的真正规则。金梦诗隐隐兴奋了。
再往上是她更不规矩的手,隐晦地潜入深暗处,看不见了,只有起伏的阴影。
金梦诗最终明白东庭秀为何一直低下头,ju会长的继承人为什么要对比他下位的女人言听计从。
金梦诗噙着诡歹阴谲的笑容。
原来在他同晚心亭讨论诗,讲量子纠缠的正经过程里,东庭秀龌龊地将他的把柄塞到了女人掌心。
他们先背着他有了秘密。
金梦诗故意地磨蹭,没有抬起头,他用舌尖舔过干燥的唇面,不可抑制在心跳加速。他出神了,以一种偷窥的视角,像地沟里的老鼠得不到糖果,只能觊觎着其他男人去得到糖果。
西八。
那种糖果含吮于嘴中,被利牙碾压爆炸的瞬间,一定甜美到晕厥吧。
他也曾体会过那种冲昏大脑,颅内空白的甜美,会让他失去理智,只能陷入手指制造快感的机械重复,被动物性的欲念渴求操控。那种操控是无解的毒药,除非释放才能消解渴燥。
唇好像干涸到起皮了。金梦诗又舔了下唇。
他卑鄙地吞咽下垂涎糖果而流溢出的涎水,凸起的喉结滚动,代表他忍耐到极点。
他想到了如果是自己,在这种场合,被另一个男人观看,以疯狂的方式被晚心亭拿捏,他的心脏悸动到要从胸腔跳出。
好疯的女人,金梦诗,在这一瞬间快要“爱”上晚心亭了。
对,就像飞蛾扑火地“爱”上了。
明知是违反自然规律,明知是死路一条,颜面丧尽的他,也想撞破所有束缚他的规则,癫狂到失去所有理智,飞向燃烧的火焰。尽管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的焚身。
晚心亭没有被金梦诗突然起来的弯下腰吓到,她软绵绵的小腿一颤一颤地晃动,照常地欺辱着东庭秀,玩弄着大少爷。
她外表是平静的,内心是邪恶无序的,她还悠闲地随留声机哼起了歌。
“嗯哼嗯哼~~”她哼的是悠扬的古典乐。
东庭秀咬紧了牙关,脑子里警铃大作,最高的红色危机警报亟待他去解决。
金梦诗绝对看见了!
他这副被刁难的丑态,被另一个男人看见了。
可东庭秀却抽不出一丝力气阻止,他怕一开口,泄露的是不知廉耻的呻吟。他仅仅咬住唇去抵抗女人的手,就已经耗尽全身的心力了。
他真的好无助,好想哭,好想躲起来,躲进衣柜里藏住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他无法想象金梦诗抬头看他的眼神,万一金梦诗讥讽他怎么办?万一他再被威胁怎么办?金梦诗的家庭他是了解的,他的母亲会和他祖父参加宴会,而他的父亲在政界,那是他祖父被警告不能踏足的区域。
这都怪女人,都怪她要送给别的男人戒指,才叫他被看到了。
这一切的错都是她造成的,她是恶魔,派来惩罚他的。
金梦诗在桌底找戒指的时间过久了,晚心亭没忘记节目组还在拍摄,她用指骨敲了敲桌沿,清脆的响声,提醒金梦诗的失神。
晚心亭:“还没找到吗?”
金梦诗立马喜悦说:“找到了。”
他直起腰,阴郁惨白的脸勾出得体的笑,眼镜片后颓靡的深邃眼窝闪过狡黠的光,可他装的像什么也没看见。
心知肚明的体面是他们这个阶层最好的衣服。
晚心亭替金梦诗找好耽搁时间已久的借口:“太小了吧,很难找?辛苦你了,金先生。”
“叫我梦诗吧。”金梦诗殷切说,“你都送我戒指了,我们是否成为朋友?您不介意我用平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