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誉之整只“狗”已经靠了上来,他直起身,活泼友好的成年萨摩耶似的,挪着短促的步伐,温顺地挨在晚心亭怀里,嗅了嗅女人衣裙的味道。
晚心亭摸了摸姜誉之的脑袋,又将左手掌心摊开在姜誉之面前。姜誉之这次哈着舌头,伸出他的右爪,搭在晚心亭掌心,还讨好地冲晚心亭看了过去。
寒意陡地从晚心亭脚底爬上背脊,她整个人的肌肤麻了一半。
它懂这个命令!
这是她和她的小狗玩耍的方式。左手伸右爪,表示肯定,喜欢。右手伸左爪,表示讨厌,生气!
狗狗!他是她的狗狗么?她终于找到了它……
晚心亭骤地抱住姜誉之,激动到无以复加,她的脸蛋蹭着姜誉之的颅顶,柔软清爽香味的头发蓬乱到晚心亭的唇上,晚心亭抚摸着姜誉之的后脑勺,兴奋说:“狗狗,狗狗,是你么?”
狗狗就是她小狗的名字,晚心亭取名直白而简单。
姜誉之点头。
——是,嘿嘿,我是狗狗。
姜誉之超开心,它好喜欢这个人类。
比起其他只会关住它,把它锁在房间藏着,每次见到它就畏惧,不喜欢它的人类,这个人类一开始就对它报以好感。它的鼻子超敏锐,这个人类的身体很好闻,清透干净,淡淡悠长的冷香,她身上还有其他动物留下的友好信号,她一定是狗狗的好朋友!狗狗可以信赖她!
姜誉之也激动了起来,“尾巴”疯狂摇晃。
它控制不住想扑倒晚心亭,和全部的她贴贴。姜誉之伸出舌头,哈着气,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扶上晚心亭的肩,姜誉之拼命让自己的“小身板”挤进晚心亭的怀抱。
谁还不是个娇气宝宝,它想让人类抱起它,哄哄它。
想完,姜誉之的舌头就往晚心亭脸上舔。黏湿的舌面刮过晚心亭的脸颊,眼角,耳垂。
姜誉之很懂礼貌地知道人类是不喜欢被狗狗舔唇,舔了会挨打。
晚心亭宠溺地笑着用掌心去挡,姜誉之真的很像她的狗狗。
默默磕着瓜子,呸了一声瓜子皮的系统:【你们俩亲亲热热,考虑下我的死活好么?】
小狗的热情让晚心亭回想起原世界的每个深夜。
也是小狗离开前的深夜。
那个哨向世界正在陷入晚晚晚晚期未来主义的崩溃,垄断公司和垄断公司的斗争不断,连购买跳楼收尸次数都要算钱。晚心亭所在的主角团是对抗公司的军团。军团是由女主一手建立,女主是最强大的哨兵,而越强大的哨兵,精神体在战争中越容易崩溃。而晚心亭是主角团的御用医生。
在这本穿书世界快完结世界线的后期,晚心亭每天要负责治疗许多哨兵,疏导ta们精神体的脏污和安抚ta们。
每天迈着沉重脚步回家的晚上,晚心亭被疲惫榨干到只剩躯壳。
开灯后,她的狗狗每次都蹲坐在地上等她,不知道今天又等了多久,她这个没良心的主人。狗狗不会朝沙发撒气,咬碎拖鞋或者打破水杯,它知道那样做了,主人会因为不得不收拾更加疲惫。
狗狗只在开灯后,朝晚心亭扑过来,欢快地舔舐晚心亭的脸颊,把自己的快乐和想念传递给她。
狗狗用摇个不停的尾巴,告诉晚心亭:“今天的它也有很乖地在等待主人呢。”
然后,狗狗会叼着晚心亭的裤脚,拉她在陶瓷食盆旁,让她看着它吃东西。晚心亭太忙了,疏于陪伴后,陶瓷食盆总会剩一大堆狗粮。她的狗狗有分离焦虑症,很想念她的时候,会吃不下狗粮,也不怎么喝水。
晚心亭看着狗狗的时候,狗狗才会急速地喝水,像饿死狗投胎一样,拼命炫着狗粮,生怕下一秒就饿死了。
但晚心亭会问狗狗:“明明这么饿了,到底在等什么呢?”
她不理解她的小狗。为什么非要等她回家才开始炫饭。
晚心亭抱着姜誉之亲昵了一会儿,她又伸出右手,使劲拍了下狗狗的头,这还是在玩同一个游戏。小狗不喜欢被她凶狠地拍头,每次都会伸出左爪,放在右手上。
但姜誉之还是哈着舌头,咧开八颗牙齿的粉唇欢笑,他给晚心亭的依旧是他的右手。
晚心亭不信,再试了一次。
姜誉之还是给的右爪,它只会用右爪握手。
晚心亭的心又凉了一半。她有些不信邪,让姜誉之睡在放衣服的真皮长沙发上,张开的手掌在姜誉之眼前一晃,晚心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月亮形状的项链。
她叫姜誉之凝视着吊坠,专注着跟随。
须臾,姜誉之闭上眼,头一歪,陷入酣睡。
晚心亭唤出了只有她金手指一开,才能看到的姜誉之精神体。
姜誉之的精神世界比东庭秀梦里的世界更不稳定。
东庭秀的精神世界应该还处于他的童年,有他祖父的形象,还有他被祖父鞭笞殴打躲进衣柜里不敢逃出来的恐惧。祖父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扮演着一个无所不能的他者,这个他者在社会中也有许多化身,比如东亚家庭的大家长,偏远地区宗祠里的族长,再不济最典型的形象——神话中的神邸。
这些形象都要求东庭秀去完成对标准的维护,所以是那个无法反抗、且无所不能,象征着“永不毁灭巴别塔”的父亲形象。
姜誉之的精神世界则处于崩溃,坍塌的世界,晚心亭一进入,就被扑面而来的几个持刀砍杀的陌生人惊吓到,但她也是经历过战争大战面的人。她侧身躲了过去,这些持刀的人从她的身边闪过。周围的建筑有些诡异,建筑都在天空上倒立,不断地向下塌陷,日光不断变暗,有种世界陷入末日来袭,即将毁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