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庭秀冷笑转头,知晓他的名字了,果真上赶着来倒贴。
他私下可不是崇尚绅士文化的男人,手掌伸向女人,要去抓晚心亭的发髻,女人侧身,绕开他的欺近,在他耳畔打了个响指。
东庭秀眼皮一沉,高大身躯如木板般僵硬向后倒去,晚心亭眼疾手快扶住男人劲瘦的腰,没有让东庭秀摔倒在地。
晚心亭微微嘟唇,抱怨一句:“好沉。”
她松开手,掌心贴着东庭秀胸肌一推。咚地一声,男人后脑勺砸在地面。
系统:“………………”人没逝吧。
-
东庭秀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盥洗室内洗手,有个女人像美人蛇般冰冷,从后方环住了他的腰肢。她的手洁白细腻,柔软得像牛脂般,光滑到看不清毛孔。
如此柔软的手,却也像草绳,紧紧勒住了他的腰。
东庭秀骂出口:“哪里来的疯女人。”他要给她一巴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勾引错了人。
可东庭秀发现自己动弹不了,转不了身。
“看来你不太懂正确的洗手方式呢。”背后传来女声,“我教你吧。”
东庭秀皱眉,看着正在淋水的手背被女人的手指抚摸上,自上而下,每一根指节她都没有放过,混合着水流冲洗,用指腹摩挲。
她压泵了黏稠的洗手液,纤长十指润滑进他的指蹼内,强势地让他的手合十在水下,和他十指交扣着厮缠。滚烫的掌心紧贴他的手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压。
那些触感,温柔像温泉水,包裹住东庭秀整个人,如同被恋人亲吻。
一想到是恋人在亲吻,触电的爽感从脚底直冲东庭秀的天门。
他头皮发麻,双腿激动地打颤。腹部也随之缩紧,感觉夹不住尿。
女人的手比他的小,涂了粉红带碎钻的美甲,像开在春日的粉樱般,有零落的脆弱感。
可就是这双美丽的手,牢牢掌控住了他。
“喜欢么?”女人问。
还没等东庭秀回答,脑海内传来钟表指针拨动的啪嗒声,东庭秀再次陷入黑暗。
啪嗒,啪嗒,有节律,又没有节律,令他烦躁。
东庭秀从小被祖父教导这个世界有其不可抗拒的规矩,规律就像表盘的指针,永远在下一刻前,跳转到规定格数上,绝无错乱。
祖父曾在高尔夫时,教习他,说:“庭秀,遵守游戏规则,玩游戏才能爆出金币。”
老人家年过半百,穿着毫无褶皱,手工剪裁的定制西服,铮亮光滑的皮鞋踩在每月一换的草甸,老人扬起球杆,溅起草屑,白色小球被击打,高飞上蓝天,坠落进指定的球洞。
而东庭秀似扭动发条才能行走的塑料玩偶,直立在祖父背后。
胡乱响动的钟声令祖父的形象土崩瓦解,场景转换。
东庭秀膝盖一疼,站立着跪倒,进到下一场画面。
这个场景里,他看清了女人的脸。
他昂着下颌,仰视女人,女人则倨傲且冷漠地蔑视他,犹如严肃的祖父般。她软和干燥的掌心,捧住了他的脸。
她有着一头柔顺丰盈的黛色卷发,像漂浮在深海中的蜷曲海藻,白净的侧脸夹着垂落的鬓发,露出小巧耳垂,那处只戴了一只耳坠。
东庭秀赶紧去看向另一侧,还没找到对称的耳坠,情形斗转急下。
女人掐住他的双颊,不顾他的挣扎和滔天愤怒,朝他的喉咙里喂入一颗蓝色药丸,修长指尖侵犯进喉咙内,让他不适地反胃。像在给小狗喂药,女人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天灵盖,合上下巴,使劲一抬,药丸滚进喉腔内,再也咳不出来。
他又被掐住双颊,一个瓶口塞入他冷清的薄唇内,灌了许多水液。东庭秀痛苦地摇晃头,拼命阻止水液进到喉腔,他呛了声,水沾湿他的胸襟,就像他请韩宰俊喝兰姆酒一样。
“妈的你——”东庭秀挨了一巴掌,打偏了脸,说不出话。
“虽然医患关系紧张,但做我的病人要懂的基本礼貌。”女人说。
过了很久,东庭四肢趴跪在地上,白水和泪水糊满他的脸,让他想起了童年被祖父教导的时光。
“有病就该好好吃药,配合医生才能治愈得更快。”女人抚摸他低垂的头颅,像在安抚不舒服哼唧的小狗一样。
很温柔,让东庭秀既憎恨,又贪恋。
他昂起头直身,捏着拳头要揍女人。
扑了个空,屁股一疼,他被踹进在酒店蓬松的云朵床。
机械男声响起,东庭秀听不清,女声在敷衍回答机械音:“吓唬吓唬他罢了。别紧张嘛,统统,我们不犯法。”
稍后,东庭秀的灵魂好像出来了,他躺在床上,变成透明的模糊形状。
柔媚的女音笑话他:“太可怜了,这位病人,你被糟老头折磨得连精神体都模糊了。呀,这是个什么形状?还挺大只的呢。”
视线扫描在他透明的身上,赤|裸被看光,东庭秀生出惭怯的拘谨。他想伸手去拽棉被遮掩,根本没用,他是透明的,全身都暴露在女人目光下。
东庭秀想逃跑,这么想,他就跑动起来,躲进了酒店房门黑白交替的衣柜内。
他胆怯地盯着衣柜那罅漏的光缝,紧张到快呕吐。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生怕引起动静,从衣柜门竖直的缝隙中,看到褶皱皮肤上,那只浑浊却精锐如猎鹰的苍老眼睛。
东庭秀害怕到默默地背过了身,头抵着衣柜夹角,试图藏进最内侧的角落。
他感觉衣柜有人挤入,东庭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抱着长手长脚蜷缩。可他再缩紧,也是很大只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