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地爬起,提裙迈过门槛,两肩一摆,用力撞开。
时羽一个趔趄,连迈出?几步才堪堪站稳,捂肩回头?,咬牙切齿,那?撞人的家伙径自开了后院小门,显然是要去打?水沐浴。
“你还有理了?”时羽朝她吼。
“你凭什么赶我走!”她扶着门框,扭头?顶嘴。
时羽两指敲桌,“这是我家。”
她冷哼,“我还是宗主首徒呢,小心我将你逐出?山门。”
“你——”
时羽闭眼、吸气,点头?微笑,“好,算你狠。”
折腾半宿,近丑时,柳不眠终于沐浴完毕,时羽赶不走她,就不许她睡床。
她站那?干看?一阵,嘟囔说“不睡就不睡”,搬开榻上小几,墟鼎中自己翻了枕头?被褥出?来。
时羽放下纱帐,眼不见?为净。
她嘴里还叨叨个没完,什么“狼毛褥子可暖和了”、“不用跟谁抢地盘”、“窗边可以听到下雨声”等。
“这么喜欢听下雨声,干脆睡房顶上好了。”时羽回呛。
“待明日,我就放火把这房子烧了。”她威胁。
时羽闭眼酝酿睡意,“烧了你就睡茅坑去。”
……
一来一回,声音渐弱。
及至天色将明,后院公鸡吊起嗓子,时羽睁开眼,听见?一阵细细的哭声。
她披衣起身,行至窗边小榻,见?那?榻上人蜷缩在被中,瑟瑟发抖,额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正嘤嘤低哭。
时羽慌忙找来布巾为她擦拭,将她唤醒,“你怎么了?”
她睁开眼,仍是泪水涟涟,“疼。”
时羽就要伸手进被子里摸,她生病的时候,体?温会变低。
然而她竟早有防备,从里把自己裹成个茧子,被角压住,四面八方?无懈可击。
时羽望向榻边小桌上大肚细嘴的青花茶壶,再翻转了布巾,借朦胧天光一看?,上头?果然是点点黄褐的茶渍。
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招,还有没有点新鲜的。
看?来不把她哄好,今日是别想消停了。
“是昨夜淋了雨,还是鞭刑旧疾发作?”
时羽俯身为她拭泪,凉凉的手心贴上去,“肚子饿不饿,我给师姐下一碗鸡蛋面吧,吃饱就不疼了。”
“师妹——”
撒娇卖痴,无师自通,柳不眠拖着调子把脑袋往时羽大腿上挪,“难受哇,难受。”
“那?要怎么样嘛。”时羽直接问了。
柳不眠扭扭捏捏,吭吭唧唧,半天才用嗓眼里挤出?个音节。
“亲——”
她也?知道难为情,说完就急忙闭上眼睛,却还不忘仰脸抬高下巴,小幅度晃晃,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