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鹿鸣努力回想,模模糊糊好像有了点印象,“好像有过?”
“什么时候呢?”皇后娘娘便问。
“我想想……”鹿鸣怕是因为对方的话而产生的一种错觉与幻想,沉吟着去捕捉那些吉光片羽,不确定道,“似乎是春天,上巳节?我当时发明了扇子来卖,让人做了各种花样,有羽毛扇,也有折扇之类的,父亲拿了折扇画桃花,母亲就抢了去,以扇作舞……”
鹿鸣不由得露出笑容,神往道:“我已经不记得她跳得是什么舞了,只记得她穿着秋香色的裙子,用桃花扇掩面,且歌且舞……父亲便在旁边弹琴伴奏……我当时好像还吟了句诗——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是不是?”皇后娘娘接道。
“您也知道?”鹿鸣诧异。
“她写信给我炫耀过这句诗,说是你写的,夸你写得好呢。”皇后娘娘缓缓道。
“娘娘不高兴吗?”鹿鸣小心地问。
“我啊……也不是不高兴……”皇后娘娘勉强道,“只是我命不好,当时刚小产,被关在巴掌大的房子里不许出去,整日里昏昏沉沉,看见她的信都觉得像被针扎了眼,难过得很……后来她的信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不知从哪一年起,就再没有信来了……”
是怎么走散的呢?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
也没有发生什么争吵,甚至没有分歧,就只是各自成家生子,离得太远,无法相见,慢慢地、慢慢地就断了联系。
渐行渐远渐无书。
回想起来,皇后娘娘依然觉得怅惘。
“现在回想起来,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两个冬天。我用手炉脚炉把被子弄得热乎乎的,熏上荔枝香,钻进被窝里暖床,等她进来的时候就香喷喷暖融融的。她便不让我离开,要我陪她一起睡。冬天的夜总是很长,我们每天都挤在一起,像两只抱团取暖的狸奴……有时候真希望我是只狸奴,可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狸奴寿命很短吧。】李世民随口道。
【你好煞风景啊二凤,人家在回忆青春呢。】刘彻道。
【狸奴最多活十几年。】嬴政忽略刘彻,去接李世民的话。
鹿鸣眨巴眨巴眼睛,弱弱道:“那个……母亲养过狸奴……”
“我知道。叫‘花花’是不是?”皇后娘娘一笑生辉。
“我七八岁的时候,花花老死了。”鹿鸣小声。
【你比二凤还煞风景。】刘彻无语。
皇后娘娘的笑意便淡了,像秋风吹过飘零的落叶,只余寂寥。
“我们挖个坑,把它葬了,还立了个小小的墓碑,放了它最喜欢玩的拨浪鼓。”鹿鸣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阀门,源源不断地想起那些往日的画面来。
“是吗?那也很好……”皇后娘娘轻轻道,一转头,却落下泪来。
“娘娘……”
“你去吧,我今日累了……”
“哦。”鹿鸣乖乖答应,“我有空再来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