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孙写的什么诗?”
公孙景比鹿鸣慢了一步,她的作品被大家传阅一遍后,他才写完。
崔冼照例读了出来:“丝丝春雨润新枝,翠影轻摇舞秀姿。洗净尘埃天地净,山川入画韵成诗。[2]”
诗也一般,但人家字写的真的好,龙飞凤舞,行云流水,飘逸灵动,一眼看过去像山水起伏,令人赞叹不绝。
“妙啊。”
“运笔如飞,收放自如,公孙兄的书法果然一绝!”
“如山水画一般,确实妙不可言。”
【有点本事,输得不亏。】刘彻拍拍李世民,【别气了,看下一局。】
【崔冶没有夸公孙景的字。】嬴政敏锐道。
【别人都夸,他不夸,避嫌避得有点过了吧?】刘彻假笑,【嫌疑越来越大了。】
身为绀州二把手,崔冶在这场如此重要的pk里,过于没有存在感了。要知道,鹿鸣的输赢,对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结果他全程置身事外,比看斗蛐蛐还淡定,好像根本不在意。
怎么可能呢?要真这么淡泊名利,还当什么官?
“第二局公孙景胜。鹿兄以为如何?”崔冼问。
“呦呦的字确实略逊一筹,我们认输。”鹿翁和蔼道。
“那这第三局,可就很关键了……”崔冼沉声。
“抽签如何?”一直未出声的崔冶,适时开口道,“将所有题目投放到签筒里,找一个外人来抽签,抽中什么就比什么,可保证公平。”
抽签啊……听起来自然是很公平的,不管是参赛的,还是评判的,都一致通过了这个法子。
众目睽睽之下,每人在竹签上写了一个题目,加起来十来个,一起投入签筒。
然后在州署外面,随机等了一个路过的卖油郎,让他抽了一个签。
【如果是我想舞弊的话,这操作的空间有点大。】刘彻提出疑问。
【先看看题目是什么。】李世民道。
那支签被展现了出来,于是众人都可以看到上面写了四个字:“司法刑名”。
“这是我写的……”推官在边上低声道,笑得有点不自然,唯唯诺诺,“没想到正好抽到我的……”
【推官本就是负责刑名的,他写这个合情合理。】刘彻分析,【但是只要熟悉他的人,都能猜到他会写这个。那么抽签的结果就是可以控制的。】
【你怀疑有人操纵这个结果?】李世民问。
【当然。刑名这个题目,看起来两不相帮,但呦呦年纪小,平常哪有机会接触案件?她不可能验过尸断过案,自然对此一窍不通。那个公孙,只要比她多会一点点,就赢定了。】刘彻很不屑。
【倒也未必。】嬴政面沉如水,【先听听题目。】
推官让人去取一叠文书档案来,搓搓手,有点紧张道:“最近的案子都在这里了,有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崔冼示意鹿翁抽一份,后者从中间随意拿了一份出来,读给大家听:“长乐坊三七巷有一男子鲁兴,在潘家做长工,于二月初八日夜子时一刻[3]暴毙,七窍流血,身体发青,身上有大泡十余个。其母认为死状凄惨可疑,遂报案。仵作验尸时以银针探喉试毒,银针变色,疑为砒霜之毒。
“后查至鲁兴之妻孙氏,孙氏当垆卖酒,肤白貌美,常与客人调笑,流言纷纷,邻里传言鲁兴就是孙氏与奸夫潘福所害。
“潘福颇有家财,鲁兴平时就在他府上做瓦工盖房子。潘福其人爱酒好笑,每日去买孙氏的酒水,两人谈笑无忌,行从过密。
“审问二人,孙氏认罪,承认在参汤里下了砒霜,潘福不认。拷问再三,潘福依然不认。
“又查询砒霜来源,问至长乐坊周家药铺,药铺老板周五起先不认,后翻供,供述是孙氏在此买的二两砒霜。
“人证在此,潘福依然不认。问,是否该依法判此二人斩立决?”
许是因第一局就是回答得迟了才输掉的,这一次公孙景答得飞快,稍微斟酌一下就道:“此案并无什么复杂之处,奸夫□□暗通款曲谋杀苦主也是惯有的事,不足为奇。我以为可以判定孙氏与潘福有罪,判以死刑。”
鹿鸣却举起手来:“我有疑问,我要看仵作的验尸报告。”
推官愣了愣,把验尸报告给她送过去,不解道:“女娘有何疑问?”
【他怎么不称呼知州?好一个叛徒。】刘彻记仇。
鹿鸣把验尸报告放在桌上,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看。
“光银针发黑不能证明什么,银针碰到鸡蛋黄也发黑,没洗干净消毒也发黑,怎么能确定就是砒霜的缘故?这也太草率了。”
她朗声道,“况且,这验尸报告上写,尸体身上有十余个大泡,这可不是砒霜中毒的症状。——现场根本没有检测到任何砒霜的残留,药铺老板也是二次翻供的,这么多明显的疑点,仵作没有发现,推官居然也没有发现吗?未免太失职了吧?”
推官瞬间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砒霜中毒是什么症状?”
“当然是因为我实验过。——还不止一次两次。”鹿鸣骄傲挺胸,“实践出真知,砒霜中毒是什么症状,我可太熟了。你们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刘彻无语:【来了。】
李世民无语:【又来了。】
嬴政无语:【……】
同为仙丹小动物实验暴毙的受害者,三人纷纷露出不愿回想的表情。
“你实验这个干什么?”崔冼狐疑。
“为了给弓箭淬毒啊。”鹿鸣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初出茅庐,哪里是王有德的对手,在箭头淬点毒,有利于我一击必杀。而既然要淬毒,自然要摸清毒药的效果,做做实验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