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怒吼:“他把我妈骗得差点死刑,又想把我卖到夜总会抵债!这样的畜生,老天怎么就是不让他死?”
雷渊知道,自从非法集资东窗事发,顾斯的父亲就逃往国外,至今没有下落。
而顾斯的母亲,在事发前被丈夫骗着签下合同,成了非法集资单位的法人。若非雷母相帮,恐怕难逃一死。
而顾斯,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电竞明星,这么多年也没太多积蓄,一直在替父亲还债。
这些沉疴,顾斯很少提及;万语千言,只化成一声质问的怒吼。
顾斯这些昏暗的往事,虽然雷渊此前也大概知道轮廓,但远不如今天身处其境来得震撼直接。
他的心疼得厉害:
顾斯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骗,签下险些送命的合同;转眼到了自己,却又被献出所有热血和青春的俱乐部蒙骗,深陷阴阳合同的泥淖。
年幼的顾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这张珍藏的海报贴在自己的血迹之上?
七年前的顾斯,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一颗赤子之心沦为资本的玩物?
雷渊握紧手里的合同,想把它们都化成刀片,刺进沈俊风、胡露之辈的心脏。
但他做不到。
他扫过顾斯藏起来的这份抽屉合同,虽然其中条款严苛得令人发指,但是却不能达到让合同无效的地步——
不管阴合同还是阳合同,法无明令禁止即是自由,况且顾斯也是以成年人的身份签下的,想要推翻这份合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雷渊捧住顾斯的脸,看向他疲惫的双眼:
“所有恶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我,好吗?”
顾斯筋疲力尽,已经哭肿的眼睛再次泛红。他仿佛用了很久,才攒出最后一点力量:
“我相信你。”
“雷渊,我相信你。”
一个温柔、绵长的吻落在他唇上。
泥淖净土
二人返程时已是傍晚,夕阳斜晖透过车窗照在脸上,昏黄间仿佛回到了七年或者更久之前。雷渊默默牵着顾斯的手,他们都没有说话。
下车时夜幕降临,车停在酒店背面,对着一条人影稀疏的小巷。
顾斯的双眼哭过后微微泛红,夜灯下看来就像带着隐隐泪光,看得雷渊心头一颤。
尘封的旧宅、晦暗的回忆,以及将要面对的风雨飘摇的未来——这些隐秘之事在两人之前牵连起细密的线,夜色下更加暧昧。
网约车刚开走,雷渊一把将顾斯抵在巷口的墙壁上,气息渐热:“热望周六查寝吗?我送你回去?”
顾斯明白雷渊心中所想,不甘示弱,抬起头让二人的距离更近:“雷律师难得这么含蓄。”
目光相对,雷渊抬手扯下顾斯的口罩,浓重的阴影压在顾斯脸上,唇齿交错的激烈让二人都呼吸困难。
“想体验点不含蓄的?”雷渊的手向下探去,顾斯被他吻得脸颊和眼角一并红了,只觉得大脑缺氧,下意识伸手想拦住他。
“这离热望可就一条街,被人看见”顾斯含混地说道。
“这么说,我的牺牲更大,”雷渊挽住他劝阻的手,牵引着他探向滚烫的隐秘,“这离我的同事们也就一墙之隔。”
北城的夜风吹过,寂静的巷口唯余人影交错起伏,有呜咽比风声更低沉,缠绕着消散在浓稠夜色中。
顾斯躺在酒店的床上,刚洗过的发丝还在滴水,床单氤氲一片,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起来。
雷渊索性把电吹风拿到床头,准备伺候缺乏体育锻炼的宅男,顾斯推开吹风机懒散道:“把手机拿给我,我要开会。”
雷渊莞尔,他本以为这种周六夜晚开会的恶心事,只有服务行业的社畜才能体验,没想到电竞大神也有逃不过的时候:
“时代变了,电竞选手也是007待命,随时开会拉齐颗粒度了?”
“下周就要开始集训了,”顾斯有气无力地接过手机,他的腰及以下部位都酸疼得厉害,“今晚要讨论战术细节。”
雷渊笑:“三冠王战队的战术会议,我这个闲杂人等要不要回避一下?
顾斯白眼:“那怎么敢呢,能让昔日‘联盟第一指挥’莅临赐教,小队蓬荜生辉。”
“联盟第一指挥”,这是雷渊s2在联赛初露锋芒时,粉丝自封的称号。这么多年过去,别说雷渊的粉丝,就是顾斯最初的粉丝也早已所剩无几,现在顾斯这么提起,倒是有几分调笑意味。
“你们想好两个狙击手怎么打了吗?”雷渊虽然久别赛场,但战术素养这种和智商正相关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
顾斯还没回答,手机里就传来战队经理的声音:
“喂喂,辛苦大家这么晚还来开会。国内联赛马上就要到来,现在是我们热望的生死存亡之际,谢谢大家的理解和配合。”
“新的赛季,我们的目标当然还是冲击世界冠军,为国争光一直是热望的终极追求。”
这经理是热望从传统体育俱乐部挖来的,习惯了说话之前先上价值。
虽然网友经常嘲笑这位经理说话假大空,但顾斯此时倒是听得认真,顶着浑身酸痛在床上坐直。
“我们都知道,热望下一赛季会有比较大的人员变动,下面有请我们的总教练和助教,和大家讨论新赛季的一些打法特点。”
雷渊搬了张椅子,坐在顾斯旁边一起盯着手机屏幕。热望不愧是行业龙头,赛队的内部会议,投影出来的幻灯片也相当精美。
一页页幻灯片翻过,雷渊也看明白,热望的赛训团队收集并分析了全球各大赛队的人员配置,想从中找到一种能包容两个顶级狙击手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