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些厌倦与陌生人展开一段新的交集和缘分。
我所居住的老小区这段时间像是迎来了第二春,除去新室友小包,隔壁一直空着的房子里也搬进了新邻居。
这新邻居从未露过面,大约是个追求生活高质量的人,每天我出门去给学生上课时总能看到装修队的工人进进出出,数不尽的家具家电被抬进那八十平米的房子里。
从前在秦照庭身边待得久,那些家具家电的牌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不菲。
某天出门时我下意识往里头望了一眼,差点被正在测试的吊灯亮瞎眼睛。
这吊灯瓦数太高,我直到下了楼来到楼梯口都还觉得眼前蒙着一团忽隐忽现的黑雾。
夏天午后14时气温最高,现在距离两点还有半个小时。
热气从沥青路面上蒸腾出来仿佛有了实体,将我熏得更睁不开眼。
半睁半闭着眼让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我似乎看到了程信。
浅金色日光投射在榕树上,地面落下一大片阴影,程信的确站在其中。
一阵难以言喻的兴奋瞬间将我裹挟。
我快步走上前去,程信也看到了我,但他有点反常,似乎是想躲,却被我拦在了两棵树之间。
我对上程信的眼睛,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的感觉没有错,程信是在躲我,我直视他的下一秒他就一言不发地躲闪开。
“秦照庭让你来找我?”我继续问道,“还是你来找常岭?”
“我……”在秦照庭身边待了很久的程秘书难得有一丝慌乱,“我来找他。”
“他”是谁我心知肚明。
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而我步行过去只需要十五分钟,时间宽裕得很。
我能陪程信再玩一会儿。
“常岭已经被秦照庭逼走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逼问他。
“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程信说,“回家对他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说给我听听,”我饶有兴致地压了压耳朵,勾了勾唇角道,“我会听清楚的。”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程信说不上来了,想打发我,“言先生再见。”
他那声再见让我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我乐于看他这样的人生气。
程信没等我说话已经绕过我走到了路对面去。
我朝他喊道:“程信走之前跟我说,回繁城很好,因为这样就再也不用见到你了!”
他听完后果然身形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