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见过此处的安静祥和。不过是寻常夫妻的小宅院罢了,但也有翠树青花,石栏木椅,闲情鸟鱼。
啊,倒是只剩下灰尘埃土了。
怀寒推开了腐朽的大门,道:“会从哪里开始是假的?”
“不知,量罪而刑。”
怀寒遍寻庭院,没发现想见的那具白骨,只有一丝腐化的衣线盘絮在黑漆的枕边。
“他将春华葬在哪里了?”怀寒忽然想起凡人还要下葬,便问道。
越应扬答:“许是他亲手。”
噢,忘了羿炎还是个火精,将爱人的尸身融于自己,并不奇怪。
“哈?烧的那么干净……”
羿炎从后面追了上来,扶着门框大喘:“是。”
他双目赤红,手抖得近乎癫狂。
虽然羿炎知道,破术之后,春华是必不会在的,但这一城的人,竟然也随风葬了。
怀寒拈起枕边的破丝线,揉捻片刻。
看得出是很好的料,不然不会千年不灭。
也看得出腐了千年,不然不会一摸就碎。
怀寒又向门外走去,尽往高门大户,面不含笑。
这次便能见到,高榻玉床,金缕之衣下,尚有森森碎骨。
平民百姓的,早被风化腐销。
“嗯……”怀寒重重沉了口气,转身向羿炎正式宣告,“恐怕千年前,那妖便已将这一城人的性命吞了,再给你编织了一段,虚虚实实、如梦似幻的繁花城啊。直到方才,我们还在这一诡阵中。”
羿炎张口,半晌发不出一声话音来。
须臾又归于平静。
“我,我去杀了他。”羿炎失神低头,望向西方。
“你能杀的了谁?回天宫,受审吧。”怀寒甩袖给羿炎捆住。
羿炎也不挣扎,只痴痴望着西,一脸凝重,说不清是悔还是恨。
“春华是真的。”羿炎又说,“一定是真的,造不了假的。”
怀寒用袖子牵着这火精,仰头看了看天:“假象,是曾存在的真实啊。”
“带他上三界梯,能用。”越应扬插话,双翅一扫,把怀寒带离。
羿炎力争道:“不!你们不如我知,春华绝不可能是假的。”
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怀寒动了怒,照着羿炎脑袋敲了一敲:“你还不清醒?!”
羿炎还在呓语:“不……不。那么多人,唯独她,最鲜活。”
风声猎猎,还有男人的碎语。
怀寒低头,把下方的破城尽收眼底。与周边的千山万水不同,是格格不入的一座城。
怀寒拍拍越应扬的手:“下去。”
妖王侧头凝思一瞬,还是做了。
怀寒飞掠至小桃花散落的地方,又蹲下,细细地把花叶埋好。
“你想知,它为何不受影响?”越应扬从背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