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闻言,笑容明媚:“怎么会?我为待嫁的事闹了大半年,爹娘拿我没办法,别说光耀门楣,只怕都嫌我丢人呢。”
越菱枝自然接着她的话问:“为何?”
少女神情黯了下去:“因为我心上人只是燕王府一个小小幕僚,后来突然不知所踪……爹娘都说他骗我,跟我在一起只是想攀高枝,如今失踪,必是娶了别人。可他那个人最是正直的性子,姐姐你说,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抛下我,断绝音信呢?”
越菱枝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身上一阵阵发冷,她恍然想到,这个少女,难道就是哥哥从前来信时提到过的未婚妻?
“越风衍?”她不可置信地低声问。
少女果然容色震惊,目露星星,嘀咕道:“难不成姐姐会算卦?不然怎会知道我心上人姓甚名谁?”
越菱枝确定了结果,当即趁乱起身,牵住少女的手:“我知道他的情况。咱们出去说。”
少女将信将疑,但还是放下帷帽,跟越菱枝一起悄悄溜了出去。
御花园里夜明天清,少有人声,风从树梢拂过,飒飒作响,更显寂静。
越菱枝先自报家门:“我是越风衍的妹妹,循州越家长女越菱枝。我来京城就是为了寻哥哥。先前云深阁帮忙调查过,哥哥本在小燕王府上当差,为小燕王出谋划策,半年前就失去音信,下落不明。你若有什么线索,千万记得跟我说,可以吗?
少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眨了两下眼,吞吞吐吐道:“这么说,我是你……嫂嫂?”
她思绪跳脱,越菱枝一怔,才点头:“是。”
“那就好!”少女长舒一口气,“我是季阁老的孙女季谙意,越姐姐你放心,若有线索,你直接到季府见我就行!我找到线索也一定会派侍女递话给你……对了姐姐,你住哪啊?”
越菱枝闻言,眼神忍不住左右飘忽,片刻定神道:“闲王府。”
“贤王府?”季谙意惊呼一声,猛地捂住嘴,又松开手,仔细打量越菱枝,“难怪姐姐这样好看,原来你就是传闻里殿下带回来的、在外迎娶的绝色美人啊!”
这传言又是哪来的,越菱枝无奈澄清:“不是,我跟殿下是合作关系。”
“合作?”季谙意立刻嚷嚷,“合作什么?”
她忘了压低声音,忽然有一道灯笼微弱的红光扫过来,紧接着传来巡逻侍卫严肃的声音:“谁在那!”
季谙意一惊,闪身拉起越菱枝往背后树丛里躲,以气声交代:“快快快,姐姐随我来。宫里不许臣女擅自入御花园的!”
两个侍卫却已经追到此处,衣裙带来的摩擦声响清晰可闻,明亮的灯火几乎要照到越菱枝眼睛。
两人正提起灯扫视,自树丛边缓步走出一个雪白身影,音色温和清越:“两位小兄弟怕是误会了,我陪公主殿下到此散心,与殿下在此藏猫儿,并无什么大事。”
侍卫见了这身影,立刻恭敬躬身:“驸马。”
顿了顿,为首那个点头,放下高高举起的灯:“是奴才冒犯了。还请驸马见谅,替奴才等向殿下请安。”
“自然,各位深夜巡查,辛苦了。”江薄笑得滴水不漏,脸色极其温和地回答。
两个侍卫逐渐走远,江薄没回头:“出来吧。”
季谙意蹲在树丛后,两腿发麻,却还不敢轻易站起来,扯着越菱枝低声问:“姐姐,平宁驸马为什么帮我们啊?”
越菱枝想冷哼一声,碍于教养没发作。内心咬牙切齿抱怨两句,这才拍拍衣角起身,也馋着季谙意,帮她整理了裙带。
季谙意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想趁江薄没回头溜走,江薄却偏偏在这时转身,向越菱枝颔首:“二位姑娘。”
越菱枝冷眼看着他不语,久到季谙意都急了,干脆替越菱枝道:“多谢驸马,多谢多谢。”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江薄答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越菱枝身上,迟疑半晌,才问,“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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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结束时,萧元野过来找人。
季谙意一见他立刻往后缩,越菱枝莫名其妙被她推到小殿下面前,回头看了季谙意一眼。
季谙意小声解释:“我听说贤王殿下人很凶的,姐姐你快去吧。”
萧元野扬眉,显然听到了,语气很淡:“越枝枝,走了,别听小姑娘乱说。”
他转身背着手往外走,越菱枝跟季谙意简单告别,追上他的脚步:“殿下在京城的名声还真是……”她欲言又止。
“谁知道他们怎么编排我的。”萧元野满脸无辜,毫不在意地扶正她髻边玉簪,伸手揉她头顶,“皇兄要见我,说几句话罢了,不会太久。你先出宫门,去马车上等着。”
越菱枝乖乖应了,目送萧元野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内,耳畔突然响起凉凉一声笑,笑得她脊背发寒。
“这位姑娘,不会是在此等候平宁驸马吧?”
越菱枝转头,对上一张美艳却冰冷的脸。
她心尖猛然跳得急促几分,观对方举手投足、衣着首饰,都格外眼熟,分明就是那日馆驿外,江薄扶上车的女子!
“臣女拜见平宁公主。”她温婉地低下眉眼行礼,循规蹈矩,挑不出一点差错。
女子柳眉一弯,笑吟吟问:“你怎知本宫身份?”
她满身风华气势压得越菱枝大气都不敢喘,低低道:“回殿下,臣女见殿下眉眼肖似陛下,才敢如此揣测。”
半晌,萧雁宛轻轻嗤一声,倒是很愉悦,伸出她那指甲上都要镶嵌珠宝的、金尊玉贵的手,居高临下扶越菱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