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就剩下两个大人和一个小不点。“孩子,是不是该喂奶了?”檀溱实在受不了这沉默,又怕说错话让随笙情绪失控,想找个理由离开。
随笙努力打起精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你想走就走吧,我”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不让檀溱为难,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句话用正常的语序说出来。
小孩乖乖地躺在妈妈身边,裹住身子的被子做工细致,上面装饰的紫苑图案应该是随笙亲手绣上去的。“被子很漂亮。”檀溱终归还是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她可能盼着这个说话的机会很久,过去的日子很难说,但绝对算不上幸福快乐。
“谢谢。”随笙憋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两个字,看向窗外,楼下院内小花园里似乎有孩子在玩耍,嬉闹声传入耳朵,她居然有了一点想要和人交谈的欲望。“为什么看我?”
檀溱一愣,她明明顺着随笙的目光看向窗外,哪只眼睛都没有看她。
“如果是因为这个孩子”她尝试着坐直身子却体力不支摊在床上,檀溱把玻璃球揣回兜里帮她将床摇高,弯着身子可以与她平视。随笙别过头不去看她:“孩子长大会和我一样的话不要看我。”
她的话上下文根本对不上,檀溱也不急不徐地回答她:“不是因为孩子,爱孩子是一个母亲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女人的事情。今天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见你。”
没有解释清楚原因,檀溱心虚地用手挠挠鼻尖。
“檀溱?”随笙好像连自己最爱的人的名字都模糊了,这个名字唤醒了无数从前的回忆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人痛苦不堪。
“我真希望自己能躺在这是因为车祸至少失忆,我就不会记起你了”她的话很让人心酸,造就这短短两句话的经历更让人心酸。
于雾找到随笙男人一把将他带到监控死角警告:“以后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带来了伤害,伤着你自己我不管,但你要敢伤着她,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嘴硬地很,一脸欠揍样毫无信任感。“于总,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到时候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一定呢?”
这男人家里同样是靠做买卖发家的,他在里面就负责进口和出货,每年能凭着家里赚上不少。“呵,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想要置你,哦不,置你整个家族为永无翻身之地,轻而易举。”
她做任何事从来都是做好准备的。哪怕这件事对她来说没有改变或逆转的可能,所以在接到随笙要结婚这个消息时她就先一步查出了男方的所有信息。
只是电子资料再详细,也不可能包含所有的人际关系,其中就有一条对于雾来说极为重要,可能是威胁,可能是机会。
“如果我没记错,于总您和我一个朋友关系匪浅啊”男人突然笑起来,露出长年抽烟的黄牙。
于雾没明白他的意思,权当是胡言乱语,松开他油腻腻的衣领。“怎么不继续拽着了于总,刚不还要我兜着走吗?”
“你在废话一句我就拿灭火器把你嘴堵上。”于雾没开玩笑,她不喜欢开玩笑。
“哎哎哎,别啊。你好歹也算我的前弟媳吧,和姓钱的分了手不能拿我出气吧?”钱鄂?
钱鄂和他有关系。
“您也知道啊,我一小公司经理肯定没您这大老板厉害,你不能恃强凌弱,再说”
“拍我的,是你?”于雾紧咬着牙关,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谁料男人连躲都没躲,还把脸往前凑了凑。
磅!
身后的白墙发出低沉的响声,于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男人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得意洋洋地在于雾脸前挥了挥,大摇大摆走出安全通道。
太冲动了!
于雾自己去一楼包扎时一直在后悔,本来可以套出更多东西来的,就让他这么给跑了!如果能多套出来哪怕一点东西,简磐、庄子苑包括檀溱、张真,所有为这件事担过心出过力的人就都会轻松许多。
而此时的檀溱一点没听到她的自责,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还不回来,还是决定打个电话。“怎么挂了?”檀溱有点奇怪,刚想出门去找就和进来的普信男撞了个满怀。
“这么着急,找于总呢嘛,她没事,自己在楼道里待着呢。”听他说的这么轻松,檀溱轻易就相信了他,同时又想让他赶紧出去,别来这拉胯别人情绪。
随笙使劲眨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花香的气味要比丈夫身上的任何一种味道更让人宽心。随笙手用不上劲,拿手玩捂住鼻孔,男人还算识相:“你不用动了,我拿个打火机就走。”
医院病床头的柜子一般是不允许病人私自使用的,室内不让抽烟他就拿烟藏进最后一个抽屉里,打火机也放在里面,每次拿几根,看上两眼孩子之后带着嫌弃的眼神摔门。
“你别碰她!”檀溱想要看看孩子的脸,刚把被子的一角压下去一点,随笙像疯了一样发出一声尖叫,凌乱的鬓发散开来。
门在这时又被男人打开,他极其敷衍地传达着消息:“待会出院手续办完之后有人送你去中心坐月子。我还有事,没时间。”
这对随笙来说似乎是句难得的舒心话。她有些难以克制地想哭,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檀溱看不惯她这幅软弱样,手插回兜里摸那个弹珠。
“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杀死我的孩子,我我有多不希望她成为下一个我”檀溱无法体会这种感受,但看向随笙的目光中没有了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