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读得太仔细了些。
翻了几页后,新人就听见杰克摇着头笑了:“哦,这里有个埃文斯,我也遇到过一个埃文斯。莫伊拉·埃文斯,聪明、大胆,从不循规蹈矩。”
他眨了眨眼,有些记不清莫伊拉面容的细节,只记得她用从他那儿学来的小技巧偷了亏欠工资的工厂主的钱包后,在他脸上的兴奋一吻。他在酒馆后头的住处还被莫伊拉嫌弃了,勒令他直接搬到她家去,虽然在杰克看来那也没比自己的临时住所好多少。
但他没有来得及搬过去,刚出酒馆就遇见了火炬木的两个探员。
他们相处的时间有些久,也有些粗暴。他必须承认,那两个人对死亡的方式非常有创意,或许不下于法师。
落在她们手里的几年并不是他生命里最好的几年。但很不幸的是,或许也不是最坏的几年。
“那这说不定是你认识那位埃文斯的亲戚,”新人的声音将杰克从回忆里拽了回来,“可能是曾祖的姐妹什么的。”
“说她是我认识的埃文斯的后人还更有可能些。”杰克看着新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笑容更大了。
他随意扫过这位伊琳·埃文斯在济贫院的记录,非常短,毕竟她才待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死因看上去很可疑。
杰克又翻了一页——还是伊琳·埃文斯相关的信息,不过是关于她父母的。
这并不这件案子需要关注的重点,他本想直接看下一页,视线却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定住了:莫伊拉·埃文斯。
这是伊琳母亲的名字。
比邻的地方写着:父不详。
这或许是一个巧合。
杰克的拳头捏了又松,稳住手,又翻到了前一页,目光落在了伊琳·埃文斯的出生日期上:1900年1月8日。
他是在1899年遇上火炬木的两个疯子的。在此之前,他和莫伊拉在一起了将近一年。
或许还有别的解释,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又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他的孩子出生了,又很快离开了这个世界。
“你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父亲。”杰克仿佛听见了艾丽丝的声音。
但有没有可能,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还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将济贫院前后几年的记录仔仔细细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更多关于伊琳·埃文斯的记载——她的死亡只是纸上短短的一句话,没有验尸报告,没有照片遗留,甚至没有提及埋在什么地方。
所以,她可能事实上没有死,对不对?
杰克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渐渐生出一个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该有的念头。他的右手紧握着左手的手腕,手腕上的涡旋操纵器亮着表示正常运作的□□。
至少,他可以过去看一看。
二十世纪初的卡迪夫散发着他记忆里工业废气的气味,济贫院里还夹杂着一丝既熟悉又让他作呕的腥味。
视线捕捉到一个体型硕大的蛾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物种。
这是宇宙里臭名昭着的物种,他们的卵必须吸收其他种族孩子的生命力才能得到孵化。在多数星球上,他们一出现都会被驱逐出境,甚至于被直接处决。
这个种族的武力向来不占优势,所以他们往往迂回行事。他们是优秀的小偷、间谍、情报贩子,并通过全种族共同的努力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杰克在夜里潜了进去,看着济贫院的院长和一个商人达成了交易——用济贫院的孩子达成的交易。
济贫院的院长死在了这一夜。
杰克没有去想自己有没有在档案上看到这一任院长的死法,他只知道这人在他眼前死在了枪下。
……还是把不属于这个年代科技的枪。
但无所谓了,他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考虑院长的死该如何收尾。
在闯入济贫院隔离间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伊琳·埃文斯。他看到了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充满惊慌。
“没事了,伊琳,我会带你走的。”
他在那一刻什么都没有想,又或许他早就想好了。毕竟他身上带了各式各样来自未来科技的药品,镇静、止痛、消炎、止血,一应俱全。
他看着伊琳闭上眼,倒在了他的怀里。
杰克充满感激地抱住了她。
他不想去考虑后果,只想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中。
终于有一次,他能救下自己爱的人。
宇宙融合的第三天
【过去】
塔迪斯物质化在了卡迪斯火炬木基地的中央,掀起的风将桌上层层迭迭的文件吹得满地都是。新人被一张纸打在了脸上,揭下纸后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男人从凭空出现的蓝色盒子里走了出来。
博士走出塔迪斯后踉跄了一下,好险没有栽倒在地。
好吧,有一个时间定点已经够糟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博士思索着合适形容词——黑洞!卡迪夫的时间能量简直乱成了一团麻线。
“你你是谁?”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举起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博士不耐烦地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面生的金发年轻人,双手举枪对着他。
“火炬木的新人,是吗?”博士挥了挥手,“去咖啡馆,去酒吧,去你们人类喜欢去的地方,就当今天是你的假期、幸运日。我要和杰克好好谈一谈。”
“你还是没有说你是谁,”对上博士的目光,新人执枪的手有些发颤,匆匆补充了一句,“先生。”
博士瞪大了眼,指向了塔迪斯,上上下下挥动示意:“你们火炬木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你们头号敌人或者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