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年躺得正惬意,面前走过一个戴着时髦太阳帽的老婆婆,看到他还和善地笑了笑,上石阶的时候却突然踉跄一下。
好在并没有磕碰到,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想起身还有些困难,念年忙上前去搀。
念年:“您没事吧?”
老婆婆爽朗地笑着拍他的手:“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小伙子。”
念年瞧她脚步虚浮,显然是刚才踉跄一下把自己也吓到了,担心她回去路上再磕到碰到:“您住哪个房间,我送您上去。”
老婆婆也没有拒绝,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小伙子长得真俊,看着跟我家外孙一样大。”
念年从善如流地跟她讨论这位外孙,他注意到老人包里有一只熟悉的小旗帜,上面写着“夕阳红旅行团”,还真巧。
老人旅行不在乎什么性价比,跟团走贵一点都没关系,年轻的导游服务周到,旅行社也没有高收费低回馈的行为,一路上还能认识不少老姐妹。
老人说外孙一个人在外面读书,她跟老伴都不放心,时不时借着跟团旅游的名义来看看外孙,这样还不用外孙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
“就在前面,真是麻烦你了,我屋里有糖给你抓一把。”老人格外热情。
这层是套房,双卧室带客厅,应该是自己出钱补的差价。
门口都是监控,来来回回还有清洁工,念年并没有怀疑她的热情。
老人没摸到房卡于是敲了敲门,能听到细微鞋底摩擦地板发出的“踏踏”声。
“外婆?”房门被打开,声音的主人刚沐浴完,浴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腰间系着的束带仿佛只是装饰品,根本遮掩不住浴袍下修长白皙的双腿,头发微湿还掺杂着清新的柠檬海盐味。
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捂自己的眼睛还是捂念年的眼睛,念年礼貌移开视线。
桑孜看到陌生人的那一剎还有些窘迫,等看清楚那张脸,手也不抖了人也不慌了,甚至还轻浮地吹了声口哨。
老人进房间找糖:“你们年轻人聊哈,等我一会,我上年纪了这记性也不行了,得好好找找。”
桑孜捋着打湿后齐肩的头发,他可太了解自家这位老顽童的脾性了,知道他的性取向以后虽然也萎靡了一段时间,但居然奇迹般的在短时间内接受了,然后各种给他物色对象。
不得不说外婆的眼光难得靠谱一回。
念年简单解释了几句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提醒他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老年人的骨头经不起磕碰。
桑孜蹙眉正视,眼里的担心不假:“我知道了,谢谢你。”
老人在屋内喊:“棉棉啊,请小哥进来坐坐。”
桑孜轻笑,小声解释:“棉棉是我小名。”
念年并不关心,也并未进去,桑孜表示理解。
其实房门刚打开的时候念年就认出桑孜了,但桑孜应该并不认识他,念年并不想和他产生什么瓜葛,只是这家伙一副对他颇有兴趣的眼神总让人心里毛毛的。
桑孜长相确实风流,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邋遢,他却硬生生穿出一种异样的凌虐感。
念年不爱和这类人打交道,他们性格中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疯。
“我叫桑孜。”他指尖在念年眼前虚划了几笔连成一个“孜”字:“你呢?”
念年出于礼貌应声:“念年。”
桑孜靠着门框的背突然僵直,错愕之下声音都升了个调:“哈?”
念年微顿:“有什么问题吗?”
桑孜干瘪地吐出音节:“啊很好听的名字。”
略显生硬的夸赞,念年意识到他恐怕认出自己了。
外婆拿着几袋包装精美的糖盒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站在门口瞪眼,心里高兴,自家外孙平时满嘴跑火车,现在倒是跟锯了嘴的鸭子一样,肯定是真心喜欢,嘴笨了。
这误会可大了。
外婆把糖塞到桑孜手里,眼神示意他递给念年。
桑孜:“”
这要是几分钟前他没意识到念年是谁,还能借递东西揩油调戏一下,现在被吊着不上不下的心情真难受啊。
桑孜高中三年只有高一和贺辞旧同班,他们一开学就认识了,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才在一起,他听说以前贺辞旧是一个极为外向开朗的人,和他现在认识的贺辞旧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他有心打听,花了好久才从别人口中窥见一星半点。
念年这个名字,他从未曾贺辞旧那里听说过,但又时时刻刻地勾起他的不安和好奇。
桑孜拎着漂亮的糖果盒,递出去,他手上有几圈浅浅的压痕,是佩戴饰品留下的。
念年看的仔细,所以没注意到桑孜眼中一闪而过的戏弄。
糖果盒擦着他的手掉落在地上。
念年回神狐疑对视,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故意的,他不想久留所以并不在意,弯腰去捡。
桑孜垂眸看他,少年后颈勾勒出优越的弧线,皮肤很白,耳后那片却泛着淡淡的粉,头发软软的,和他这个人展现出来的性格一样。
起身时桑孜也并未错过他眼底敛去的笑意,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审视眼底压着情绪,脸上还要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啊,桑孜心底强烈的好奇就像浇灌了多年的种子,在此刻破土,瞬间亭亭如盖。
贺辞旧升高中因为成绩优异理所当然地被分进了快班,又因为校内测试排名顺理成章地成为班长。
军训十来个人的通铺熄灯后男生们都在聊哪个班的女生最漂亮,谁和谁早就在一起了,平时玩什么游戏贺辞旧却在最能熬夜的年纪把生活过得仿佛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