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同仇敌忾吐槽奶奶的话题,瞬间转向慈善的父母。
江柔嘴角轻扯,孙柠这句话不经意间勾起了她的思绪。在这个世界上,孩子和父母到底是如何选择的呢?很多人都说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那么父母是否有选择孩子的权利呢?
这些她都无从得知。
纵观她的整个人生发展轨迹,她的出生没有得到她本人的同意,她父母离婚没有得到她的同意,父亲和母亲都放弃她,更是无需征询她本人的意见。
江柔作为一个孩子,在父母亲面前,是半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那么作为她的父母,也是否如此呢?
江柔心中有一个偏向性的答案,她却自欺欺人地不敢相信。
她年少时读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爱,请深爱。”
江柔觉得她和父母做不到这样的地步,那么他们之间没有爱就好了,那么也就不会有这样断断续续、无可奈何的牵连。
思及于此,江柔无奈地摇头,她有时候对这种无边无际的发散性思维感到无力。
年关
年关将至,阴郁一个月之久的天空终于懂些人情世故,露出久违的笑脸。拨开云雾,世人才发现冬日暖阳是那么的温暖喜人!
期末考过后,漫画完结,新签约漫画也在构思商榷风格画风,不急于一时,于是,忙碌一整年的江柔也算是彻底清闲下来。
小年过后,大街小巷充斥着浓厚喜庆的年味。
江柔时不时陪同姥姥去附近的集市采办、置备各种各样的年货,一老一少也想感受浓厚热闹的喜庆年味。
不算宽敞的巷子里,家家户户红红火火,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
这天中午,江柔和姥姥提着年画,刚刚走到巷子口,就远远瞧见自家门院前停靠一辆黑色轿车,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门檐下方搬运东西。那大箱小箱往里抬,仿佛不要钱似。
场面壮观至极,一时间吸引不少邻居远远围观。
“夏姨,阿柔。”程淑怡上前扶住姥姥。
江柔愉快地同他们打招呼,“程姨,衍之,你们来了!”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想着小文等人在北城忙,今年都不回来过年,我和衍之采办年货的时候就多备了一份,忙到今天才给你们送来。”
姥姥笑着拍了拍程淑怡的手,“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忙得不行,你们还特意抽时间给我们送年货,我呀都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了!”
“夏姨,您这样说,就太客气,太和我们见外了。”
姥姥招呼程淑怡去屋里喝茶,江柔和陆衍以及司机把年货往客厅里搬运。
江柔这边刚搬起一个不知道装有什么物品的箱子,就被陆衍截走。
日光温和缱绻,他笑意不减,低头,对她说:“这箱子里面的东西重,你拿些轻的。”
“嗯。”江柔并排与他同行的时候,说:“其实我搬得动。”在家里,她几乎承包家里大大小小的活,不是身娇体弱之人。
“有我在,这些东西哪能轮到你来般啊。”陆衍余光扫见与她并肩行走的女孩。女孩今日穿了件短款白色修身棉服,她的背部不算宽敞,有女儿家的纤细消瘦,却又挺地直直的,她是个外表清瘦实则韧劲十足的女孩,劲瘦的脊梁骨撑起一个温馨的家,她是他见过的骨子里最为坚韧的女生。
江柔无声地笑了起来。
无人知晓,每次和陆衍相处,尤其是独处的时候,江柔的心海会潜意识生出一股陌生的依赖感,这时的她不再是个单打独斗的勇士,她也在人生道路上,找到那个与之同行的人。
隔日,姥姥和巷子口的几个老太太组团去市郊的闹市逛逛。
江柔则早早穿戴整齐,把球球一天的食粮准备充足后,独自在院门外的屋檐下左右徘徊,等她听见不远处轿车的鸣笛声时,嘴角弧度不自觉地上扬。
是陆衍来了。
昨日她和陆衍约好,去以前他们去的农家乐采摘一些新鲜蔬菜回来,既算帮助家人采购年货,还能去感受不一样的田园风光,何乐而不为呢?
上车之后,江柔看车前车后都没有程淑怡,便问:“程姨呢?她今日不去吗?”昨日说好今天一起去农家乐,这会儿怎么不见踪影。
陆衍神色不变,淡淡地道:“我父亲今日突然来江城了。”
“叔叔来了,程姨确实抽不开身了。”江柔心思细腻、敏感,通过多次相处,她总觉得
程淑怡和陆衍父亲感情出现严重的问题,否则一向稳重端庄识大体的程淑怡不会如此决绝地带着陆衍,罔顾多年情面,毅然决然地回到程家定居。再者,在学校聊天时,同学之间偶尔谈及父亲一词,对此,陆衍大多沉默不语,不参与该话题,实在被人主动问及了,他才会简单说一句,这种冷漠的态度实在不像一个孩子对父亲所应有的态度。
陆衍性格清冷,却知礼懂礼。如此异常的举动,则表明他与他亲生父亲之间定是有着化不解的矛盾。
江柔没有再继续顺着这个话题接下去。
在某种程度上,江柔和陆衍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是出生北城,目前却来江城读书;比如他们对学习有着敬重的态度,是学校远近闻名的学霸;再比如他们都很懂得体察他人,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
江柔父母离婚的事情当年在北城闹得也算人尽皆知,一个美好的家庭四分五裂,离婚当事人又双双带头组建成新的家庭,要说在这场离婚博弈中受到最深伤害的,江柔可谓当之无愧地占据第一的宝座,被母亲所弃,被父亲所舍,在濒临死亡之际,被姥姥一把从鬼门关拉回现实世界,至此江柔对父母的情感一度降至谷底,再无起死回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