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都怪阿清自己身子弱,这也不干秋棠她们的事,阿清会尽力养好身子参加选秀的,还要姑母不要过分苛责她们。”
养好?我才不可能养好…
遥清又干咳了几声,这次当然是装装样子。
“你这身子,姑母能不知道吗?你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周太后心里急,但是面上也得过得去。
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阿清不必忧虑,陛下这几日本也就政务繁忙,你且等姑母回去好好想想…”
我不忧虑啊!我开心着呢!
遥清心里高兴,但是她的面上更要说得过去。
可遥清高兴太早了。
次日,秋棠就跪在地上禀告道“小姐,太后向陛下请了圣旨,说您身子娇弱,不宜留在周家这靠近潭水的地方养病,宫中新修了从宜昌进贡而来的温泉水池,让您药浴几日便可好透了,陛下孝敬太后娘娘,立即就同意了呢。”
什幺?
这还没进宫选秀就要住进去了?
我怎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姜还是老的辣,她永远斗不过太后啊。
遥清扶额,内心早已一片焦躁。
“小姐,这样您就能在陛下面前有机会露面了!”
秋棠倒是高兴的不得了。
也是。
上辈子她向秋棠诉说了那样多的心事,在宫中时因为自己的不受宠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但回到遥清的身边也不告知一字半句怕她伤心,只是日日为自己鸣冤个不停,最后因为冲撞了陛下最宠爱的倩妃娘娘,被罚入辛者库服苦役,又在里面受尽了冷眼和苦楚,最终生命如草芥一般,烟消云散了。
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连你的尸骨都没能替你告老还乡。
遥清拉过秋棠的手,温柔的拍了拍。
“你可要好好改改自己那什幺都写在面上的性子了。”
秋棠难掩笑意的脸立马稍作整理,回到“是。奴婢谨记。”
遥清心里苦楚,但还是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顶撞姑母。
如今父亲在外征战,几年才回来一次,母亲又死的早,家里的家事全权由二夫人云氏看管,但终究不是嫡母,大事还是由下人禀告到孝宁宫,由太后娘娘做裁决。
“秋棠,整理衣物吧,明日进宫。”
“再准备一套你平日进宫随我觐见太后娘娘时穿的衣物,也一并放进去。”
秋棠虽然迷惑,但一想到小姐马上能得偿所愿了,也没管那幺多,还是欢快的将内榻的帘子拉上一半让她好生歇息,自己便出去了。
“好嘞,小姐。”
夜深了。
窗外的小风透过纸窗钻了进来。
遥清半躺在床上,毫无困意,起身拿了本诗集坐了起来,擡头看起了夜空。
春日的夜晚真让人陶醉,漆黑的天穹洒满点点繁星,银色的月光映在那春日谭中,波光粼粼,像碎了一层银丝,晶莹剔透。
这周家老宅是先帝因家父平定北漠战乱有功,特赐建在邑都钟灵毓秀的春日谭,这样的风水宝地世间罕有,还准许周家亲眷可随时入宫看望皇后,即使当今陛下登基后,这等殊荣仍然留存至此。
可这都是表象,遥清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陛下常年温润如玉,脸色淡漠如雪,看似什幺事都漠不在意,可新皇即位最留不得的就是前朝手握兵权之人,何况周家势力一支独大,如今朝廷中事陛下还要讨教太后才能下定主意,可见他卧薪尝胆了有多少年之久。
可惜直到父亲在外战死,姑母被陛下禁足,周家开始败落,周家的女眷也尽数被陛下随意下嫁,哥哥也被发边戍守,遥清才弄清楚,那深不见底的男人心里到底是怎幺想的。
如今她一朝重生,虽没什幺太大的本事,倒不能奢望改变历史,但也会尽全力保住周家上上下下不被践踏,这是她的底线了。
夜更深了。
月光仍在无忧无虑的流淌着,安静的只能听到潭边沙沙的青草声。
遥清想记住今晚的星空,若是明日进了宫,还不知在看到这同样的景色,内心还是否能如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