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受万年,永受胡福。”
有司在大殿中奉上发钗,少女回到东房,去房内更换与发钗匹配的素衣儒裙。
向母亲跪拜礼,感谢养育之恩。
向正宾跪拜,表达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当那把白玉发钗插进发髻,她便已到了出嫁的年岁。
如今穆家流放,魏家禁足贬庶,周府嫡女从祸国嫔妃,又被陛下亲自接回皇宫封了皇后,椒房之宠不可多得。
实力盘根错节的齐王府被抄家待审,护国大将军周礼与其儿周怀安灭叛党有功,被准许随时入宫探望皇后,此等殊荣绝无仅有。
第一百零四天…意苒站在树下,拿着石头在灌木上刻下。
明天就是第一百零五天了,怎幺还没回来呢?
小姑娘还穿着今日的及笄裙,头顶的白玉钗被她摇头晃脑的快要掉下。
她将采莲支走后,无聊的把石子投进湖里,荡起了层层涟漪。
不知怎的,湖对面的桥头似乎有个人影走过。
一袭黑袍,身后背着剑,步履匆匆的向西边走去。
意苒慌忙揉了揉眼,却发现那处的人影消失在了前方的城墙边。
她急的掂起罗裙就追了上去,跟着那身影绕了半天,终于看到他走进了一处门中。
意苒悄悄走上去,却看到那里重兵把守,只是刚走进一步,就有人拦下她,不许她进。
头顶的石碑上刻着一个字,狱。
她灵机一动,从腰间取下那枚玉牌,骄傲的伸出手给那些看门的兵卒看。
那些人果然吓得跪了下来,说着陛下赎罪。
看来这东西还真好用…
可走进去后她就后悔了,里面黑暗如泥,还有一群散着头发张牙舞爪的人扑在铁栏上大喊大叫,把小姑娘吓得捂着耳朵不敢看。
她听阿姐说过,这里关的都是在天下犯了朝律的人。
可她真的看到了魏哥哥,怎幺会认错呢?
此时东边的牢房中。
狱门被一脚踢开,面前的人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铁链锁在手腕处,走近一看便知是那昔日风光的齐王殿下。
李旻召两只深陷的眼神空洞无神,看清楚来者后突然笑了起来,呻吟般的呢喃声模糊难辨,整张脸都扭曲不堪。
“李旻召,你可知自己有今天?”
面前的黑袍男子抽出背后的长剑,直抵他的脖颈,眼底是浓浓的仇恨。
那佝偻的背影恍然冷笑道:?“魏舒玄…”
“不要以为你跟了李靖翌,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来…”
“我告诉你,我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天生尊贵!而他李靖翌是个荡妇所生,你!也是本王养在斗兽场的狗罢了…”
话还没说完,恍惚之间,那刀剑闪过一道光,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落地。
面前传来撕裂的惨叫,李旻召捂着自己的手痛苦哀嚎,微微翁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色。
“你为了拉拢高瑰郡主,向她献计将我送进斗兽场。”
魏舒玄的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不自觉地瞪大。
高瑰郡主便是魏府大夫人,是平昌王膝下唯一的女儿,如今平昌王府也被列为齐王叛党,惨遭抄家。
为了折磨他,日日在斗兽场买他的彩头,亲眼看着他被关在铁笼里供人享乐。
那些黑暗无边的日子被忆起,让他拿着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沉重的画面让魏舒玄的身子变得轻飘飘的,似乎马上便要失去知觉。
将近十年了,他都未曾睡过一天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