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眉一弯,“那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想理人么。”
其实不是不想理人,是不相信任何人。
他自小到大,皆受制于太后的管教下,唯一的愉悦便是到皇父身边。
他年轻的皇父会带着他射柿果,也会抱着他登白楼远眺,再登白登山。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有人说,是太后毒死了皇父。
他有时候会想,是否是自己不配快乐。
如果只是做一个太后的傀儡的话,也许什么都不理,会更畅快些。
眼前这个冯氏女,素来没什么约束。
他故意哄骗她,让她去问太后他阿母的事。
果不其然,她有一段时日没出现。
听冯诞说,太后把她打了一顿。他莫名觉得畅快,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久而久之,却又觉得自己是否过分了。
他发现他竟还有些想她,虽然叽叽喳喳,有时候还笨笨的,一钓就上钩。
总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在午睡时想,要不要去瞧一瞧她?
可是瞧了之后要不要说些什么呢?
他可不会道歉。
就这样犹豫着耽搁。
又过了两日,她竟自己跑回来。
“你不去找我,就只有我来找你啦。”
她不过一句话带过,他竟觉羞愧。
带着这点羞愧,允许她看他背上交错的伤口。
她好奇的上手摸一摸,仿佛恍然大悟。
对他说:“姑母对你真是不客气呢。”
她背上的伤口就几乎没有,看来太后还是个有分寸的人。
她仍然同他玩呼卢喝雉,每每赢了。就把两枚卢对到眼前,在他面前炫耀。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不见了。
宫人说是跟随她阿父去了洛州任上。
没过多少时日,他就被禁闭幽室。
在离死最近的一回,他脑海中竟回想起她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模样。
他能听到她雀跃的声音:“你不去找我,就只有我来找你啦。”
他此时才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你不来找我,就只有我去找你了。”
等到终在洛阳相见时。
她正与一只病狗僵持不下,不肯救它,却又不离开。
他觉得有趣,便上前去代为求情。
当时她说什么?
她说:“我只是想给它个教训罢了,你这么快就出手帮它,它可是要屡教不改的。”
他却觉不然,抚那小狗的毛发,就像是安抚当初的自己一样。
随后,他便知道了那狗为什么总减不了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