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枪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这时候,黎艾才明白,陈添为?什么要让这里的人都搬走,这样的动静很容易让人恐慌,从而发生混乱。
让所有人都搬走还不用担心有什么人混进来,只?要守住外围,里面就是绝对的安全堡垒。
她选的这个地方,还真是选得好,陈添若肯好好待在这里,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就怕他因?为?她偏要找死,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他回?去,自己的性命自己负责,她凭什么为?了他的安危而妥协。
这样和他僵持下去,她自己也很可能会因?为?他有性命危险,可这没什么大?不了,她一直不怕死。
在她看来,有很多东西?比生命重要,譬如自由。
况且,陈添不是说了,就算不进议庭,他也能护她周全,现在陈鹤龄女士还没退下来,如果这样他都护不住她,护不住他自己的性命,那他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反正结局都是一个死。
天还没亮,她困意全无,没打算继续再睡,去隔壁房间打了五个小时的拳,是复健,也是发泄。
下午,穿上?日常的装扮,她站在镜子面前涂口红。
黑发已经长?出?了一截,如果陈添没出?现在这里,她会去补染,现在就没这必要了,她打算过段时间去染回?来,这样的头发看着难受。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黎艾抿了抿嘴上?的口红,将?面具戴上?,走出?去。
院子外面停着很多辆车,闻修言站在第一辆车前等她。
黎艾走到车前,闻修言替她拉开车门,她迈开腿正要上?车,却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收回?迈出?去的腿,冷冷看着里面的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都咽进了肚子,算了,她不跟他计较,计较也没用。
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抬腿跨上?车。
车是有两排座位的商务车,她准备去坐后面,但却被陈添握住了胳膊。
“坐前面。”
黎艾转头看向他,“劝你不要欺人太甚,陈先生。”
她和他保持着最生疏的客气。
“这就欺人太甚了?”陈添掀眸,一双狭长?的眼?底透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黎小姐。”
“松手。”
一把?刀抵在他手腕上?。
看着被她握在手里的刀,陈添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新鲜事,眉尾挑起,唇边逐渐浮现出?一个兴味的笑,看起来像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松手。”
黎艾再警告了他一次。
下一秒,她忽然被一股她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拉过去,扑进陈添怀里,等她从陈添怀里抬头,手里的刀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
陈添一只?手从她背后绕一圈到前面握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把?刀。
打量了会儿那把?刀,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表情?愉悦地笑着开口:“宝贝,下次用枪,这玩意儿没什么杀伤力。”
艹。
黎艾暗自下决心:
下次她直接捅,不废话?了。
一辆黑色商务车在酒吧步行街前停下。
车内,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将?没?收的小刀递给身旁戴着面具的女人?,“还你。”
女人?像在气头上,一把?夺过?刀别在大腿上后?扭头便下了车。
男人?则慢悠悠迈出长腿,双手插着兜跟在她身后?,和她进了同一家酒吧。
酒吧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客人?,但不及之?前这?个点儿的客流。
陈添寻了个角落坐下,叶尧紧随其后?坐到他对面,将?手里的公务包打开?,拿出电脑,鼠标,打印好的文件等一系列工作相关物品摆放到陈添面前。
别人?来酒吧都是喝酒聊天,哪有来酒吧工作的。
黎艾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只有两个字:神?经。
她也不管他,自顾自调酒,之?后?的三个小时,她与他一个眼神?交流也没?有,她没?看陈添,陈添也没?怎么看她,他工作好像很?多,也就抽空吸烟时才把?她看着。
晚上六点,酒吧员工分批去吃饭。
酒吧有请厨师,饭菜不是很?合黎艾胃口,但其他员工都很?喜欢这?位厨师做的饭,黎艾便一直没?换,她食量小也吃不了多少?。
随便应付了两口,黎艾上天台抽烟。
酒吧的天台很?大,完全可以装修出来投入使用,但这?边晚上总下雨,风还大,要是遇上突如?其来的阵雨,二楼的客人?铁定浑身都会湿透,所以整条酒吧街的二楼几乎都闲置着。
黎艾很?喜欢这?里,灯红酒绿里的僻静处。
在这?里抽烟特别有感觉,迎着风,看着霓虹灯影流转,每一间酒吧里传出或重金属或轻音乐的旋律,这?些声音被?风混合在一起,又被?风稀释,成了一种很?具有虚幻、失序、独特又迷人?的声音,搭配入肺的尼古丁,会像踩在云朵上,踏入异次元空间,在失真梦境里透过?云雾看着这?真实却失格的世界。
每天在这?里抽烟的那十几分钟,是黎艾最放松的时候。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她最没?有防备的地方?被?人?从后?面用棉布捂住口鼻。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在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双手已经被?束缚,双脚也被?人?抱起,她想呼救,紧紧覆在她口鼻上的棉布让她只能发出极低的呜呜声,就这?一点声音,还全被?风声湮没?。
棉布里掺着某种药物,黎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被?一点一点抽空,眼皮变得无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