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波动是不受任何外力影响的。”
像突然理解到什么似的,秋恬睫毛猛地颤了颤。
潘文生微微一笑:“看上去你已经明白了,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回去或留下,生或者死,没人任何人可以决定,哪怕是你自己。”
“说上去有点空虚,但我们人类习惯把这样的事称作命运,”他想了想:“更准确一点,其实是运气。”
夕阳穿过秋恬耳畔,洒在潘文生苍连的脸上。
太阳越坠越低,空气也愈发浓稠,由炫目的浅金变为厚重的橙红,潘文生的每一条皱纹都被清晰勾勒出来,他的眉目平静而祥和。
似乎是说那么一大段话累了,他微微喘着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秋恬侧身倚在床边,原本是可以和潘文生直直相望的,但潘文生起身倒水后,他便直看得见他一点衰老的侧脸。
“你要喝点热水吗?”潘文生问他。
秋恬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你胃现在应该很难受吧,”潘文生却没听,仿佛早已拿定主意只是象征性问一问,端着水杯径直走了过来,往他面前递了递:
“虽然起不到治疗的作用,但毕竟是热的,至少可以缓解你身体里面的寒凉。”
寒凉?
秋恬不由顿了下。
他应该没有跟潘文生具体描述过自己的痛楚,而他总是大汗淋漓还一直发烧,无论体温还是表征都应该是很热才对。
潘文生却说他体内寒凉?
确实,哪怕长时间高烧流汗,额头可以煎鸡蛋,秋恬的身体里却一直像有一块冰,并且越来越强,越来越冷,将他拖向极寒的深处。
他才刚醒来不久,这种感觉没对任何人说过,潘文生却一清二楚。
对于这一切,他实在是太过于了如指掌了。
秋恬接过水杯,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潘文生没再说话,室内一时显得安静而空旷。
秋恬捂着胃,一口一口将热水咽下,疼痛似乎有被压制,但强烈的冲击仍旧让他的额角冒出细汗。
他略微颤抖地呼出口气,直到疼痛回归到可以忍受的范围,才动了动身躯坐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他若有所思的。
潘文生垂下头,看向秋恬隐没在热气氤氲中的双眼。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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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彻底落山了。
窗外将暗未暗,高楼树立后是深蓝的天幕,城市霓虹灯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