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霄也乖顺地站在一边,搀着老人的臂弯,耐心地和各种前来敬酒的人礼貌社交。
一看便知爷孙两个平时关系很好,谁知造化弄人,幸福会在几个小时后戛然而止。
每每想及此,林驯就内疚不已。
今天站到霍爷爷的墓前,他更是自责到难以维持平静,撑伞的手在发抖。
纪叔过来拍了下林驯的肩,接过他手中的伞,沉默着看了眼旁边,示意让他去那边休息一下。
林驯深深看了眼霍霆霄,退开了。
霍霆霄弯腰将胸前口袋里的白色绢花放到了墓碑前,伸手将墓碑照片上沾的雨珠擦去,他戴上了墨镜,沉默地立在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驯站在远处,望着霍霆霄。
冷风冷雨中,男人墨镜下的半张脸线条凌厉肃杀,冷峻逼人。
尽管气场如此迫人,林驯还是从霍霆霄身上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痛苦。
而痛苦的制造者之一,正是林驯本人。
那杯导致霍霆霄昏迷的药酒,是林驯亲手送过去的,是闻东浩绑架计划的关键一环。不管林驯本人对计划并不知情,甘不甘愿,哪怕换个角度来看,他也是受害者,但对霍霆霄而言,林驯就是客观的加害者之一。
加害者不该因为占比小,就心安理得地要求受害者宽恕。
心怀愧疚,是最基本的良知。
林驯躲在树后,朝老人墓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抬头时,看见霍霆霄独自撑伞往墓园更深处去了,林驯抬脚想跟上,身后却冷不丁有人提醒他:“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打扰他。”
林驯侧头,是霍呈。
霍呈和他一起目视霍霆霄独自去往的方向,幽幽道:“那边是他妈妈的墓地,这么多年霍霆霄从来都是一个人去看望的,不许别人跟着。”
“先是妈妈,后是爷爷,一个在他生日后不久去世了,一个则是在他生日当天死掉,也难怪他一到这天就心情很差。”
“冷着张脸,气压很低,这天最好谁也不要触他的霉头。”
林驯蹙起眉。
霍呈却对他露出个不合时宜的笑来:“所以说,霍霆霄并不是针对你,你要宽心。”
这话乍听是安慰,细想却哪哪都莫名其妙,含沙射影的,听得林驯很不舒服。
霍呈戴上墨镜,朝林驯笑着一摆手:“回见。”说完,他走去霍老先生的墓前,同母亲萧冉一起敬花默哀。
林驯没听他的劝,还是去找了霍霆霄。
霍霆霄立在一块墓前,伞倾斜到墓碑之上,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林驯过去,将自己的伞撑过霍霆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