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灼舔了舔唇,鬼迷心窍地听了话,停了手里的动作,垂下眸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男人的容颜。
完美无瑕的好相貌。丹凤眼尾端向上,挑起漂亮的弧度;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还有笑起来时,脸颊侧的小梨涡……
忽地,浓黑的睫羽微微颤了颤,那双丹凤眼睁开,纪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清亮水润的瞳眸。
“灼儿,”霍月寻才醒,模样还有些微微的迷蒙,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早安。”
纪灼的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霍月寻的手臂,一骨碌翻身下了床,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早……”
霍月寻似是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坐起身:“怎么这么紧张?”
纪灼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诚实地开口:“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梦游这个习惯。”
“……”
“可能是睡到陌生的环境,我还没太适应,”纪灼模样讷讷的,不知道为什么霍月寻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只是声音越说越小,“你放心,我之后肯定不……”
“笨蛋小灼。”
男人脱口而出的亲昵称呼让纪灼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抬头。
“你没有梦游,也不是自己爬上来的。”霍月寻掀开被子下了床,笑弯着眼,轻轻地扯住纪灼的手腕,语气亲热而无辜:
“是我把你抱上来的呀。”
纪灼的桃花眼蓦地睁大:“你怎么……”
汹涌而陌生的感受堆积在胸口,纪灼有一堆问题想问,偏巧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110”,他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吞了下去,连忙接通电话。
“喂,你好,是昨天报案的纪灼先生吧?”那头说,“那几个持刀伤人的混混找到了,现在在青苋湾派出所,请问你现在有没有空来现场一趟?”
纪灼精神一振:“有的,我们马上就到。”
挂断了电话,来不及等司机,两人直接坐出租车到了派出所。由于事情是在小区门口发生的,监控拍下了全程,所以事情已经非常明了,那些混混被处以十五天的拘留和五千元的罚款。
见处理结果出来,纪灼心中的负罪感稍微减轻了些。可他没忘了这件事的起因,犹豫纠结了片刻,礼貌地询问民警:“您好,我还有一些事没想清楚,请问我可以跟他们说几句话吗?”
民警同意了,带纪灼走到那帮混混坐的长椅旁。纪灼找到了鸡毛头,却被他此时此刻肿得像是个猪头的脸给震慑在了原地。
“这些人每天寻衅滋事的,得罪人也是很正常的,”民警顿了顿,念在纪灼是当事人的份上,又补充道,“一早上,就有人打包把他们送到警局门口来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纪灼若有所悟般轻“啊”了一声,却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谢过民警;他望向鸡毛头,眸光略微暗了暗,平静道:
“纪华勇一共欠了多少?你们找不到他,要过来找我?”
鸡毛头被打得有些麻木,看见纪灼时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他旁边一个男人犹豫了一会才开口:
“我们追的其实是好久之前的赌债了,其实一共就三万……我们不知道他人跑哪儿去了,我们老板就让我们查。就知道他有个儿子……”
他们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很简单的外快,几天功夫就可以搞定,谁知道把自己搭了进去。
纪灼闭了闭眼睛,感觉也没了什么继续问下去的必要,恰好这时霍月寻走了过来,冲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他便也勉强扯了扯唇角,低声道:“我们走吧。”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便听到一阵极其凄厉的嚎叫,扭头望去,那神情呆滞的鸡毛头突然跟见了鬼一样挣扎起来,直直地指着霍月寻,声泪俱下地控诉:
“……是你!脚步声……是你!来人啊,他昨天晚上打我!是他!快把他抓起来……!!”
民警怒斥了一声:“吵什么吵!人家是受害者,你在这儿装什么呢?”
闻言,纪灼将目光挪到了一脸茫然的霍月寻身上,只看了两秒,他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些许的怜惜,主动将人揽到自己身后:
“他手受伤了,根本干不了重活。而且昨天晚上我们是一块睡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鸡毛头恍若未闻,依然疯了一般地乱喊乱叫,民警喊了同事来将他制止住,也冲纪灼和霍月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
出了派出所。
霍月寻挥了挥手,唤醒了还在因为纪华勇的事而出神的纪灼,声音温温柔柔的:“灼儿,结束了。我们先吃个早饭,然后再去画室那边,怎么样?”
“啊……好,没问题。”
纪灼昨天就跟画室商量好了,今天白天要过去带一天课。由于时间上跟火锅店那边有冲突,两厢纠结之下,他只能跟老板娘打了招呼。
“能去我家那边的早点店吃吗,我可能要拿几件衣服,才方便住你那边。”
霍月寻欣然同意。
因为宋嘉莉生了病,纪暖和纪灼还都在上学,各处都需要花销,所以他们卖了在宜浔的房子,在京云这里简单地租了一个一居室。
三平米左右的卫生间,十平米不到的客厅和厨房。纪暖和宋嘉莉一块住在卧室,而纪灼则拉了张行军床住在窄阳台和客厅的夹缝里。
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生活的环境有多么艰苦或者多么丢人,可一将熠熠生辉的霍月寻迎进来,他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尖,感觉这地方实在是有点无从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