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焦味和灼热呛得人胸腔和喉管发痛,殷禾赶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几乎是整个人从高处跌了下来,落在一地的焦炭中,手上的皮肉瞬间被烫出几个血洞来,就连身上的衣裙也沾了些火星,被烧得焦黑一片。
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每走一步都费力,用尽了力气去看,去找,四处都是焦黑一片。
全都被烧光了。
她连师尊和师兄师姐们的尸骨都没能守住。
突然间,她看见一块烧到一半的木牌,竟然要徒手去捡,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尊主!”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仓皇无助,连向来冷硬的月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扳过她的肩膀,像是要让她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一样一字一顿道:“他们早就死了。”
殷禾木然地站在原地,脸上、身上到处是灰黑的粉尘和被烫出来的燎泡,月鸦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低声开口:“我知道……”
“我知道啊,月鸦。”
忽然,她望着这大火烧过的一片,问了他一个问题。
“月鸦,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她慢慢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还带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却仍然像蚌类被扒了壳一样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我什么……都没能守住。”
“我以为我变得强大了,我以为只要有力量就能做到任何事,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
月鸦看着殷禾被烫的红肿破皮的双手,沉默地从袖口拿出一瓶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又拿出了一条布巾低着头细致地替她包扎起来。
他垂着头,一边替她包扎一边道:“尊主,您做的很好。”
“这十一年来,您一直都做的很好,您守住了魔界,让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再次站到了阳光下。”
他抬起眼,眼睛明亮又真诚,向来冷漠坚毅的脸上也带了几分柔软。
“您是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做到了别人都没有做到的事。”
“您让魔界不再为了变强而同类相食,让弱小的部落也能得到一片安宁的净土,也让孩子们都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月鸦放下她的手,单膝跪地向着她行了一礼,虔诚的目光几乎要照亮黑夜。
“您不是一个失败的人,在我心中,您是一位非常、非常伟大的君主。”
他的声音清朗,回荡在静谧的夜空里,真诚且直白。
这是殷禾第一次听到月鸦说这么多话,她慢慢从掌心抬起头来,像是第一次认识月鸦一样地长久地盯着他。
半晌,殷禾站起身,否认了他的话:“你说错了,我并不是这样一个人,你不要把我架在一个这么高的位置上。”
“我做这些,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以后,我还会带着你们去做一些更危险的事,甚至让你们为此丧命。”
月鸦向上仰望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您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