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挂水的大夫临走前再三叮嘱她不能再激动再受到刺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叶母怎么可能不激动,只要一想到大女儿这好好的亲事就这么黄了,她就气得根本睡不着觉。
于是在思考了一晚上后,早上叶母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胡家闹事。
叶红心情不好,头一天很晚才睡着,所以根本不知道叶母自作主张要去找胡家栋算账。
她跟胡家栋分手的原因是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明明在跟胡家栋谈对象,却还惦记着心里的白月光,这事儿她自己都心虚到难以启齿,当然不可能跟叶母明说。
于是叶母就单方面认定是胡家栋耍了她大女儿,她不能容忍胡家这么欺负人,当然要去胡家替叶红讨一个公道了。
她在胡家的巷子里站着,把门拍得邦邦响不说,还插着腰泼妇骂街,不光骂胡家栋,还把整个胡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她这一闹事,满弄堂的邻居都跑出来看戏。
胡家到底还是要脸,没过多久胡自强老婆就黑着脸出来了,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母一听胡家婆娘这话,还以为她是怕了,顿时态度更加放肆,竟然嚣张地威胁道:
“要么你们家给我家闺女五百块作为补偿,要么你就想办法去把我家大儿子叶志高从革委会捞出来,否则我就让我闺女去革委会举报你家胡家栋耍流氓,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胡家夫妻俩都商量好了,打算先让儿子吃下这个哑巴亏,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再找机会慢慢整治叶红的,可叶母这番威胁的话,当场把胡自强老婆给惹毛了。
“看着办?呵,我会让你知道,我是怎么看着办的!”
胡自强老婆脾气暴躁,也不是个好惹的,一听叶母这话,冷笑一声就一转身就回了屋,没多久就从屋里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碗糨糊和一摞纸,当着众多街坊邻居的面,她就开始往墙上贴。
叶母一开始还不明白胡家婆娘这是在干啥呢,一直到有邻居把胡家婆娘贴上去的东西念了出来。
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落入叶母的耳中,叶母站在人群中听得分明,等弄清楚胡家婆娘贴墙上的那些纸都是什么后,顷刻间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马戏团的小丑,难堪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天旋地转间,她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但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叶母二次中风,当场就出现了手脚僵硬,半边脸面瘫的情况。
等筒子楼那边的叶红听到消息赶过来阻止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满弄堂张贴的那些日记,又感受着周围人群中幸灾乐祸的嘲笑,不怀好意的打量,那赤|裸裸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好像要将她当场扒光一般。
如此巨大刺激,令叶红情绪彻底崩溃,当场她就跟疯了似地冲上去抠墙上那些纸,眼神都变得癫狂起来,又哭又笑又叫的,没过多久就开始神经错乱,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叶家母女俩出了事,这群邻居们才察觉到大事不妙,就是胡自强老婆都慌了神。
马上就有邻居帮忙把人往筒子楼那边送,俩双胞胎没能等到叶母回来做早餐,本来都背上书包准备饿着肚子去上学的,也被这混乱的场面给吓了一跳,这下学自然也没法去上了。
胡自强老婆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后,赶紧去街道办那边找胡自强想办法。
等叶立军听说家里出事,急匆匆从缫丝厂赶回来时,整个叶家都快要分崩离析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老婆中风瘫在了床上,大女儿疯了,大儿子在革委会生死不明,他被撤职成了扫厕所的,还有俩双胞胎根本立不起来。
这个家就跟被厄运诅咒了一样,倒霉事接二连三地来。
家要垮了就算了,工作也成为了泡影,等再回到厂里,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被领导穿小鞋,未来一片灰暗看不到半点希望,叶父面色煞白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是在这个时候,胡自强带着堰塘老街和宁洲街道革委会的几位领导登门来了。
原来,堰塘老街这边收到了叶家夫妻的援疆支援申请后,就专门开会商讨这件事,决定要将叶家夫妻俩评选为勇于奉献的先进代表,打造成街道的一块活招牌,以此来鼓励引导其他市民们踊跃积极参加支边。
但这事儿才要确定下来呢,忽然就从街道办那边得到消息,叶家大儿子被宁洲革委会那边抓走了。
叶家夫妻俩是要作为老街的正面形象进行大力宣传的,他们的儿子竟然违法入狱成了劳改犯,那这事儿不就笑掉大牙了吗?
堰塘老街革委会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立马就安排人去跟宁洲那边进行谈判协商。
宁洲那边一开始当然不搭茬,毕竟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抓来的人,你说放就放,那我们岂不是啥好处都没捞着?
而且这人敢私毁伟人出版物,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别有用心,会不会是被间谍策反了呢,再往下深挖,说不定就能挖出什么重案要案呢。
堰塘老街革委会这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但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来,对方根本不会松口。
所以底下人一合计,干脆就两条街道联合起来,事成之后一起宣传一起拿政绩,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宁洲革委会意识到这里头有便宜可占,权衡了一下两件事里面哪个更能得利后,就不再推诿搪塞了,二话不说同意了堰塘这边的要求。